他抿唇一笑,但雙目間,落下的,卻盡是為難。
我不依的向他要一個保證,無非是想讓那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他握過我的手掌,撫在他的心口:“我沈巖保證,在我有生之年,守護你和咱們的孩子一輩子。”
他見我,仍是一幅不安的樣子。無可奈何,又讓醫生回來拆開了包紮的紗布。裡面,就像是條小蜈蚣的傷口,泛著紅黑,讓我忍不住的心悸。
瞪著他,狠狠的瞪著。
醫生也有意無意的說著這血小板的功用。說什麼,巖少昨天傷到了血管,輸入一定量的血小板有助於血管內皮的修護和血管壁的完整。
我不懂,也只好站在一旁聽著。那樣子,總是換來沈巖的側目與低笑。
只是,醫生臨行前一句話,讓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至了底谷。
他說:“郝太太,能如此盡心盡力的照顧巖少,真是難得。”
不是尷尬,卻是難堪。
沈巖也幾乎是和我一樣,沉默無聲的目送著醫生的離開。他看著我,微微的抿著雙唇,但身子仍是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沈巖”
“語兒”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用著同一道的呼吸,同一音量的聲響,呼喚著對方。
我本是想說,沒關係的。
事實上,我就是名副其實的郝太太,人家並沒有說錯。
但這話,我覺得說起來,很困難。
我還是會不習慣。
他終於傾了傾身子,拉過了我站在一側的手指。握了握,就在他有些乾燥的掌心,緊緊的握了兩下,低低一聲:“對不起!”
委屈,就這樣突然而至。
撇了撇嘴,眼眶就有幾分酸澀。我…
我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可我不喜歡,不喜歡別人稱呼我為郝太太。我寧願,寧願就像以前那樣,只當時子語。
當他一個人的語兒。
“沈巖!”
弱弱的一句,兩個字,卻有些嬌氣。
他圈過我,甚至連剛換了藥,受著傷的手臂都抬了起來,將我圍在他的懷中:“你要做好太太,你也一定能做一個好太太。能照顧著丈夫的生活起居,能善待雙親二老,能撫育子女,是不是?”
我嘟著雙唇,不說話。
“語兒”
他微顰了眉,將我又拉近了身前一步。
不喜看他這樣的,伸了指尖,撫在他的眉間:“如果是女兒的話,要叫沈朝夕。”
“嗯?”
他怔住了,像是一下子不知道我在說著什麼。但也只是片刻,衝著我點頭。
我緊緊的擁住了他,因為他鏡片後閃過的悲切,無望,讓我慌張。
在他輸液的這一個多小時裡,他一直握著我的指尖,不說話。只是盯著那滴鬥裡的液體,出神。
好幾次,我能感覺得到。每當那液體往下滴一滴的時候,他握著我的指尖就會緊一緊。就像是他的脈動一樣,那樣的規律。
門鈴的聲音,讓他回了神,也讓我收回了痴戀的目光。
我下意識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掌,他卻沒有鬆開。
“沈巖…”
我看著他,看著他低低的蠕動了一下雙唇,卻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麼。
還好,緊握著我的手指,卻鬆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