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眼中閃過的那抹神色,叫失望。
可我茫然的不知道要在從哪裡下手。
“協議裡說,除筆記本之外,其他裝置由酒店提供。”他複述了一遍協議書裡的一條內容。
我點頭,我也根據這一條,仔細的看著會議室裡的辦公裝置。投影、列印、影印、傳真、掃描、甚至連資料線、讀卡器,我們都有準備。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是我們疏忽的。
他伸手,十指相交,交於桌面。毫無節奏的敲了敲桌面:“你去我辦公室,拿桌上的筆記本來。”
我按著他的話,急急的又回主樓,他的辦公室。等我走到他辦公室的時候,早有秘書給我裝好了他的筆記本。再回到會議室的時候,他維持著那個坐姿,似乎沒動。同時,示意我也坐下:“開啟電腦,在這裡坐四個小時。”
我止住了開機的指尖,側身看他:“為什麼?”
他站了起身,手伸著會議室的桌面,傾身向前看著我:“想知道答案?總要付出點代價的吧!”
那天,我在會議室裡就這麼盯著沒有解鎖的電腦盯了三個半小時,我也終於知道這個會議室裡到底有什麼問題。
時墨含在四個小時差十分鐘的時候,回到會議室。
聽著他的腳步聲,我急急的起了身,就這麼笑著對他說:“我知道有什麼問題了。”
我忽視了自己為什麼就能聽出他的腳步聲,我也忽視了自己跟他說話的態度。就像,能聽出他的腳步聲,是應該的。會這麼跟他講話,是最自然的。
他怔了一下,眉頭一挑:“你說!”
“協議裡說客人的電腦自備,可是明天他們的會議是一整天的。而我們這個會場裡,電源插座不夠,位置也離得很遠。如果他們電腦多的話,要從牆面牽電源線過來,會場將會很亂。”我一口把憋了四個小時的話說了出來,帶了點點的得意。
他點點頭,聳聳肩又問:“然後呢?”
然後?
我沒有想過。
“你打算讓我來接線?還讓打算讓我給工程部打電話?還是打算讓我給你們找插線板?付常曦兒,發現問題不解問題等於沒有發現。”
在我這樣的班級裡,早已經不知道被教訓的後果,是會臉紅。可時墨含的幾句話,卻讓我有些難堪的臉紅。我在半小時之前就發現了問題,可我竟然坐在這裡等了他二十分鐘。只為告訴他,這個他早就知道了的結果。
半個小時之後,會議室新增上了六個電源插座,也備上了兩個插線板。我像是全身鬆了下來,將他的電腦收進包裡,準備交給他。可哪裡知道,他卻在一旁的沙發邊坐了下來。
“時總!”
“我向付常曦兒你提了兩個問題,四個小時你只回答對了半個。怎麼,你就以為今天結束了?”他往沙發裡一倒,沒介意工程部同事偷偷打量的目光。
我提著筆記本包的手指,在包柄上緊了緊。
廣告牌、九月新菜、上海本幫菜、問題?有什麼問題呢?
他見我一直緊緊的皺著眉頭,但又想不出答案,嘆了一聲:“明天來開會的人,是哪裡人?”
我答:“四川!”
他點頭一笑,抬頭看我:“是啊,你讓四川人吃上海本幫菜。”
有什麼不可以的嗎?我不解!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只是他們會吃得不太舒服。如果其中有一個人說,我們出去吃吧。那就意味著下一次他們會有更多的選擇。無論是會議室、還是住宿、甚至是餐飲。凡是他們明天可能出現地方,請付小姐撤掉這一季的廣告牌。在他們看得到的地方,擺上主打川菜的宣傳單。附加的,可以讓他們知道,我們這一季也做上海本幫菜。”
時墨含,你第一次,一口氣,跟我說了這麼多話。
你知道嗎?
我點頭,記下了你所有的吩咐。心想,這一下可以結束了吧。
你站了起身,接過了我一直提著的電腦往外走去。走了幾步見我沒有跟上,回頭:“不走嗎?早下班了啊!”
那時候,我沒手錶,沒手機。但天色已晚,肚子很餓,我當然知道早已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