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白驚蟄忽然輕笑出聲。
“笑什麼呢?”
“琦叔,你還記不記得我很小的時候說要跟修頤哥哥私奔的事。”
聞言,白琦也是忍俊不禁,“能不記得嘛。你是不知道,因你鬧這一出,一到私下裡,我們這些人就拿這個狠狠氣你爹。你爹那個臉啊,都沉得能滴出水來了。”一想起當時的場景,樂不可支。
可是笑過之後,卻又是無盡的落寞。
白驚蟄心下黯然,不過轉瞬即逝,勾起嘴角,“是嘛。我就記得當時爹爹讓我在祠堂罰跪,爹爹以前從來沒有打過我,我就問蓉姨,說爹爹是不是跟娘親一樣不要我了。蓉姨跟我說,我以後會是白家軍的主帥,肩上是扛著無數人的性命,怎麼能因為兒女私情就拋棄一切不管不顧。小時候不懂,不過長大了就懂了。也沒覺得有什麼,畢竟爹爹不常說,‘吃多少肉,流多少血’嘛。”
見她樂觀如斯,白琦心裡卻愈發不是滋味,感慨,“是我們這一輩人不中用,社稷不穩,內憂外患,逼得你們這些小輩非得捨命上戰場。”
“爹爹和琦叔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嘛。”
說完,白驚蟄舉目看向遠方,“希望再下一輩能平順安穩地過完一生。”
話音未落,魚線一沉,白驚蟄忙提竿,一條沉甸甸的鯉魚。
“還真有你的。”白琦看著那魚道。
“今晚的下酒菜有了。”白驚蟄拎著魚興沖沖道。
“那今晚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白驚蟄昨夜跟琦叔喝酒喝到深夜。其實多是在說話聊天,並未喝醉,不過現在一醒來,還是覺得頭有些昏昏漲漲的。今天還有事情要做,白驚蟄便讓阿春去端完醒酒湯來。
白驚蟄一邊等阿春回來一邊開始洗漱。
洗了個臉,感覺要清醒許多,隨手扯下架子上的面巾把臉上的水擦幹,突然,一股箭氣破空襲來,白驚蟄陡然一驚,撤身避讓。
“噔”一聲悶響,一支長箭射進一旁的柱子裡。白驚蟄倏爾看向窗外,只看到一個人影在對面屋頂上一閃而過。
這功夫好厲害。
白驚蟄暗自感嘆。
因為沒有察覺到殺氣,白驚蟄並未叫人追捕,折身將那支長箭拔了出來,抽出箭上掛著的一小卷信紙,展開,只有寥寥幾個字。
“今夜戊時,蓬萊閣。”
視線往下一移,瞳孔微微一縮。
信紙的右下角,一個似花似獸的花紋。
夜晚的蓬萊閣,依舊是燈火輝煌。
白驚蟄剛進門,就被一小廝直接往三樓引。
“客官請。”小廝推開一間雅間的門。
白驚蟄稍一遲疑,還是走了進去,身後小廝又將門輕輕關上。
進去之後,白驚蟄才看到一人面窗負手而立,縱頭發花白,仍身形挺拔,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物。環視一週,並未見到自己想見的那個人,不過她並不著急,既然這人知道用那花紋引她前來,必與元朗有些瓜葛。
“敢問閣下今天請我來這蓬萊閣所為何事?”白驚蟄出聲。
那人徐徐轉身。
而後兩人便開始相互打量對方。
白驚蟄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年過花甲,不茍言笑,看起來比琦叔還要兇上一分。一看便是什麼高門大戶的當家之人。
“白將軍。”
那人緩緩往前走了兩步,“在下元杭。”
一聽這名,白驚蟄心裡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