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驚蟄略一沉吟,試探著開口,“在閘北河上談應景,你要跟我談漕運?”說這話的時候白驚蟄直勾勾地盯著常逸,眼神銳利。
常逸並不著急回答,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面露嫌棄,“真是難喝,比起我的醉生夢死差遠了。”
一下又扯遠了,白驚蟄不由白了他一眼。
常逸連忙收斂,凝神聽了一會兒外面傳來的歌聲,甚是陶醉,“這閘北河可真是個好東西,不僅養活了這偌大的永州城,還養活了遠在千裡之外的帝都。”
聽出他話裡有話,白驚蟄並未急著接話,默默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常逸一隻胳膊支在茶案上,懶懶散散地搖晃著手裡的粗陶茶杯,用最平靜的語調說著最讓人震驚的訊息,“可是這河上卻有要人命的東西。”
“什麼?”
“兵器。”
“有多少?”
“最少三萬。”
“去處?”
常逸忽而笑得意味不明,手中那粗陶茶杯“噔”一聲落在茶案上的時候,嘴唇輕啟吐出兩字,“帝都。”
船身輕輕搖晃,船靠岸了。
白驚蟄坐著一動不動,久久沉默。常逸起身,準備從船艙的另一邊上岸。
“為什麼要告訴我?”身後突然傳來白驚蟄的聲音。
常逸抬頭看著船艙出口勾起一抹笑,並未轉身,只微微側過臉,“我說過,我信你。”
“那我可以信你嗎?”
“隨你。”說完,抬手揮了揮,邊往前走邊嘆謂一句:“兵入盛京,是要誰命?”像是在同白驚蟄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河風穿船艙而過,涼透骨。
常逸帶來的這個訊息太過重大,白驚蟄的直覺告訴她常逸所言非虛,可是因為關系重大又不敢輕易相信。心裡有事,白驚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進了家門,埋頭徑直往桃夭院去。
爹爹現下不在家,一時找不到人商量。元朗?元朗這兩天本就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如果萬一這件事是假的,豈不是平白害他一起擔心一場。
左思右想,白驚蟄決定先給爹爹寫封信說下這事吧。
一心裡想著在信裡該怎麼跟爹爹說,白驚蟄從元朗前面走過都沒有發覺他站在那兒。
“回來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白驚蟄一跳,乍然回頭,見到是他,不由鬆了口氣,“元朗。你怎麼在這兒?”
元朗朝她走了過來,“等你。”
“嗯?”白驚蟄微微一愣。
“你們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啊,就在閘北河上晃了一圈。”
“他說有事要跟你談,什麼事?”
白驚蟄莫名覺得今日元朗變得尖銳許多,問題一個接一個,她都有些接不住了,只好用力笑笑,“他能說什麼?除了把我從頭到腳說得一無是處。”胡亂扯了個無關緊要的,不過一說起這個,白驚蟄又來氣了。
“說什麼我這樣的姑娘,他絕無非分之想,因為不想明媒正娶的姑娘,進了家門之後卻像個男的。還說什麼,有斷袖之癖的人才會喜歡我!”越說越氣,說到後面白驚蟄都氣得雙手叉腰在院子裡直轉悠。
就在白驚蟄氣得七竅生煙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輕笑,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嘴角都在顫,“你,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