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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暢就是那個帶著黑框眼鏡的男人。他的頭發特別濃密, 黑沉沉壓在頭頂。
“為什麼要約在這個地方見面?”呂暢扶了扶眼鏡, 發現韓清昀頭上戴著一頂帽子,看到他帶著帽子,他心裡浮起淡淡異樣。
“我們上去談。”韓清昀抬起頭,示意了一下水泥罐上方。
呂暢遲疑了一下,水泥罐有近六層樓高。廠區廢棄的這些年越發破損嚴重,東北角落上還風化了一大塊, 像個黑色有缺裂的巨齒。
他的猶豫,落在了對方的眼梢裡。
韓清昀冷笑, 夕陽照在棒球帽簷上, 讓他的臉半明半昧:“不敢上去?”
他犀利的笑容刺痛了呂暢,他微微後退了半步。
不再等他猶豫, 韓清昀自顧自面對那一架染滿鏽跡的鐵條扶梯。他的手一伸上去,上面就淅淅索索地掉下剌手的鐵屑來。不過他並不在意,身手敏捷地朝上面爬去。
呂暢看著他的身形向著空中越來越高, 只覺得這個人的長相他從來都看不清楚。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是在母校的開學季。
尹教練告訴他, 他有個小師弟叫韓清昀, 考到了他的學校。其實小孩去年在國家隊拿了奧數金牌以後, 已經被某校錄取了。因為年齡太小,不能適應而退學。
今年, 尹教練讓他考到呂暢這邊來, 想讓他照顧一下。
呂暢看到的是一個矮瘦的少年,穿了一件連帽短袖衛衣, 闊腿的五分牛仔褲,露出細長白皙的四肢。他把衛衣的帽子緊緊兜在頭上,額發長到鼻尖,根本看不清長相。
“你好,我是你師兄,你可以叫我阿暢。”呂暢知道,尹教練前幾年得了不治之症,此後就開始免費教一些他選出來的高智商小孩,幫助他們透過數學競賽獲獎去讀名校。呂暢是尹爸爸最喜歡的一個,現在已經快大學畢業了。他估計這個小孩也是這樣的情況。
尹正南說:“阿暢,小昀十六歲還不滿。很多事情不懂,你要多照顧他。”
“知道了老師,我會用心的。”
臨別的時候,尹正南抱了抱小孩瘦弱的肩背:“兒子,盡量留下。”
呂暢關心著這個師弟,小心地幫助他協調與所有人的關系。但是小孩始終不理不睬,幾乎不說話。
有時候,他很想把韓清昀終日扣在頭上的連帽衫帽子取下來,看看這個小孩到底長什麼樣。這小孩15歲就拿世界冠軍,這次高考分數也高到離譜,應該很聰明。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孩子就自己退學了。
起因很簡單,因為韓清昀去年退學是在軍訓的時候跟人發生了矛盾。所以這次,尹正南特地跟校方做好交涉,小孩不參加軍訓。學校對這個高分小孩也挺當回事兒,就把他當特殊人才對待。
開學第十三天,小孩在食堂打飯,一個同學以開玩笑的語氣跟他說:“韓清昀,你整天遮著臉幹什麼?受過傷嗎?”
“哐啷”一聲,飯盒被扔在地上。
小孩直接回到宿舍,給校方寫了退學申請,當天就一個人坐火車回俞山城了。呂暢一聽說,從計算機房直接沖出來,啥都沒帶,買了票一口氣也攆回了俞山城。
尹正南見到他什麼也沒說,跟呂暢喝了一頓悶酒,嘆了一頓氣,就讓呂暢回學校了。
臨走,呂暢到尹教練的舊屋閣樓上去,看一看那個小孩。
夕陽斜下,血色從窗戶間隙中,在地板上落下筆直的紅痕。
小孩一個人坐在滿是書的閣樓裡,哪怕只有他一個人,他也依然用帽子緊緊蓋住自己的頭部。呂暢在他面前蹲下:“小昀。想通了就回學校。我幫你把學籍留住。”
小孩抱著膝蓋,跟聽不見似得。不久之後,尹爸爸親自去學校給他辦了退學手續。
第三年七月,他聽尹教練說,小孩又去考學校了,而且又考上了。這次他一定要跟校方做好工作,讓那小孩適應社會。
九月,傳來訊息,小孩又退學了。
這一次尹教練顯得有些焦慮,打電話給呂暢:“阿暢啊,我活不了幾年了,我兒子怎麼辦?”尹正南把他帶的那些親近一些的學生都叫做“兒子”,呂暢小一點的時候,也被叫做兒子。而這個“小兒子”韓清昀顯然是他最沒法放心的。
這一年畢業,呂暢選擇回到俞山城。
尹教練和一個新結識的,名叫桑拓的年輕人正在聯手創辦一個網路課程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