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新不屑,“我們待會就這麼騎過去?”
“e,你應該騎不了,都是山路,黃泥路,最多隻有一米餘寬。”孟與歡伸手比劃了一下。
“這次我們進山待幾天?”
“四天。”
孟與歡自覺抱著唐堯虞的腰坐在摩托車後座上,在林間風馳電掣,綠色的光影飛速倒退,在眼中只留下碧色的殘影。她很想時光永遠停留在此刻,這條小路永遠沒有盡頭。而然萬物終有歸一。
行至深山,大家才真正摒棄交通工具,步行,紛紛緊了緊鞋帶,又朝褲腿上噴了些花露水和鹽水作為預防措施。
山野俱寂,人類在大山面前顯得渺小而脆弱。潮濕悶熱的氣候,危機四伏的環境。沒有多餘的人類文明,只有盤古開天闢地的混沌與暗無天日。孟與歡深吸一口氣,在心裡默默道:我們回來了。
頭頂響起窸窣的聲音,一片陰影籠下來。她舉起胳膊摸摸,拿下一頂草帽,是唐堯虞蓋在她腦袋上的。稻草編制而成,也不是什麼上好的質量,還有點紮手。每個人都有一頂。淺黃色的草帽上還印著一個紅色的五角星,興許是沒油了,那顆五角星顏色淡淡的,泛著櫻桃紅。她淡淡一笑,“這是要去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啊,我們看起來就像新時代的下鄉知青呢。”
“是啊,城裡的姑娘,我們出發吧。”男人拿著鐮刀,在前方披荊斬棘。這一次,孟與歡走在隊伍前面,僅落後唐堯虞一步。護林員在身後保駕護航。
隊員、護林員們的工作與三個學生不同。前者負責檢測記錄熱帶雨林生物多樣性動態規律,後者則是負責取樣。分工不同,大家的工作重點也不同。孟與歡三人人手一個生物取樣箱。拎著一個大箱子,背上還負重十幾公斤,艱難前行。每走一段路,三人就要負責採集土壤,還有諸多植物標本,孟與歡原以為會拖累大家的進度,卻沒想到大家都在有條不紊對一些樹幹進行測量,而每棵樹上在不顯眼的地方掛了一片小拇指大的牌子,上面還白底紅字地刻著八位數字。
在地上蹲久了猛然站起來難免頭暈目眩,她扶著一棵樹站了一會,眼前的白光和星星才散去,好奇地問唐堯虞,“樹上為什麼有編號呀?”
男人收起捲尺,詳細地介紹,“這是作為熱帶山地雨林典型分佈地區,60公頃的森林動態監測樣地。”
“所以你們要給樹進行測量?”孟與歡摸著樹幹上的苔蘚,柔軟濕潤的觸感她愛不釋手。
“對,胸徑,樹高,冠幅,位置等等,都要進行記錄。”男人剛想舉起胳膊用衣袖擦汗,女孩子卻主動遞上濕巾,清亮的觸感讓唐堯虞感慨,低笑,“進山也要這麼精緻。”
女孩子又懶懶答道:“循序漸進嘛,不能讓我回來第一天就當野人吧。”,又接著方才的話題,“六十公頃……所以你們要量多少棵樹?”
男人拿出筆記本做著記錄,雲淡風輕地說出數字,“五十萬棵左右吧。”
孟與歡一時間愣住,“就算你們全部出動,那五十萬顆樹要量到什麼時候?”
“三十個人,一年,晝夜不停。”唐堯虞收起筆和紙,看著她有些發呆,好笑,“驚訝麼?”
“太……辛苦了。”孟與歡斟酌著詞彙,感慨。
“你這片區域都取樣完了?”
“嗯。”
“動作倒挺快。”
“需要我幫忙嗎?”
“我這裡沒有多餘的捲尺了,你先學著吧,下次你幫我一塊量。”
“好。”
走到另一棵樹下,她接過捲尺的一頭在參天古樹下繞了一個圈,男人記錄下數字,想到什麼似的,孟與歡發問,“每年都需要這麼量麼?”
唐堯虞發笑,“真當我們是猩猩麼,一年都住在山裡?記住是五年一個週期。”
“我記住啦。”
說話間 ,大家都已經測量完畢,於是朝下一個地點進發。孟與歡向唐堯虞索要地圖,“回去你也給我一份地圖吧,我想記錄以後的路線。”
“行,回去給你兩份地形圖,一幅掛在牆上,一幅放在包裡,順便教你怎麼認地圖。”
“我會的呀。”,孟與歡狡黠地眨眼,在空中比劃著,“等高線凸出來的是山脊,凹進去的是山谷。高中學過呢。”
唐堯虞點點頭稱贊,“基礎很好,看來我不用費神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些活動其實都是有原型的。
涉及到的專業知識也比較多,百裡覺得才疏學淺學藝不精,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