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與歡歪頭想了一會兒,在找合適的表達,“有沒有籠統一點兒的資料?”她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這麼說也不對……我需要的不是某一科具體的數字,像年鑒或者通報之類最好。”
“幾年的?“
“五年最好。”
“資料自己用就好,不要外傳。”
“知道啦。”
滑鼠咔咔點選著,唐堯虞沒用幾分鐘就將五年的資料打好了包。回頭找孟與歡,她正在端詳書架上的一張照片。
照片至少是五年前拍攝的了,因為裡面的唐堯虞看起來比現在年輕,面板也更白,最重要的是還帶著一股現在早已消散書卷氣。一群年輕人站在雁音嶺的最高峰,喜笑顏開,勾肩搭背。一個膚白貌美的姑娘在唐堯虞身邊,笑靨如花。她努力地辨認裡面的面孔,卻遺憾地發現只認識三個,其他人……大概都因為各種理由離開各沙島了吧。那,貓的前主人也在其中嗎?
“檔案我怎麼給你?”男人看似對那張照片不以為意,卻不動聲色地伸手,將它反扣在架子上。
孟與歡想了想,決定不拿出包裡的u盤,“你傳給我吧。”她報出自己的微訊號。
就這樣孟與歡順利拿到了唐堯虞的聯系方式,她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她回去翻看唐堯虞的朋友圈,卻失望地發現最近的更新時間居然是他研究生畢業。此後數年,再無其他。她甚至陰謀論地猜想唐堯虞是否給了她一個廢號。
最後一天晚上,林教授與站長及各沙島上農林漁業協會的一群人去鎮上吃晚飯去了。只留下年輕人狂歡。
面對明天的分離,大家即有些雀躍,也有些不捨。今夜月色清朗,星星像灑在深藍天鵝絨上細碎的鑽石,奪目閃耀。籃球場上的燒烤架前,煙燻火燎,隊裡幾個人負責烤串,學生們也不嫌髒地席地而坐,每一口都幸福而滿足。肉總是烤的沒吃的快,孟與歡又拿了一串茄子。唐堯虞不自主地看向她,兩人隔著一層香氣彌漫的薄煙,女孩子每一次拿的都基本上的蔬菜,似乎肉眼可見與第一天相見時相比清瘦了不少,於是他將手裡的一串肉主動遞給她。
“拿著。”
孟與歡盯著那肉串上晶瑩欲滴的香油,她認真地看著唐堯虞,用心將他的樣子在心底刻畫, 唇邊彎其好看的弧度,眼底的笑意漾出。她接過,道謝。
“包在生菜裡就不會那麼膩了。”男人補充提醒了一句,又低頭翻動著雞翅,刷上一層醬汁。
孟與歡本打算走開,聽見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便又兩三步走了回來。趁著他起身去拿豆腐,孟與歡搶過他的凳子坐下。塑膠凳在水泥地上摩擦出略刺耳的刺啦刺啦聲響。男人的餘光瞥見,為她這孩子氣的舉動無奈一笑。
“唐堯虞,我明天就走了。”孟與歡看似漫不經心地說出這句話,內心卻是波瀾四起,初次和他見面時萌生的那朵花彷彿在這個火熱的海島裡生了根,無法移植。
“我知道。”男人的態度依舊禮貌而客氣,兩人之間的那層薄如煙的像一堵厚實的牆,誰都沒有率先打破。
“那,以後我們還會見面嗎?”她將烤肉送至唇邊,咬了一小口,有些戀戀不捨。
“只要你來各沙島,這裡隨時歡迎你。”男人似笑非笑,發現她唇角不小心殘留的辣椒醬,修長的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嘴角,示意她擦幹淨。
孟與歡卻心情低落,沒有注意他的暗示。
綠色的啤酒瓶被開啟,白色的泡沫沖出桎梏,又頃刻融化成液體,積聚在罐口,她小心地抿了一口,微苦,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喜歡喝。借酒消愁都只是一個拙劣的藉口。
只要你來。她在心底咀嚼這四個字,眼眸低垂,隔著煙霧,看不清她的神情。
這份旅途中産生的愛慕,究竟是膚淺的一見傾心,還是兩心相知的一見鐘情?
20歲的年紀,未來隱藏在看不透的迷霧背後,似乎無跡可尋,只有一步一步走進,才知道它將開出什麼樣的花。只是,今日在島上播下的種子是否會悄然生根發芽?
聯想到那瓶可樂罐上的字,孟與歡自嘲地笑了笑,大概只是自作多情把。這份感情本就是浮萍,註定無果,只是希望日後回想起來,能夠如同島上的陽光,如風吹玉樹後起伏的碧浪,如同那晚在深山裡記錄的星軌,成為記憶裡的一道不可磨滅的印記。
人的一生會到達很多不同的地方,見到許多人,但是大部分都是初見即永別。
在星光下,孟與歡似乎依舊笑得沒心沒肺,“那,我們再見。”只是在那笑的背後,隱藏了許多情緒。五味雜陳。
“期待我們下次見。”男人這句話,聽起來像一個約定,篤定兩人日後還會相見。
孟與歡快步走到他面前,唐堯虞身上似乎還殘留著深山裡的林木清凜的氣息,卻又混雜了燒烤的味道。紅塵煙火。
她靜靜地看著他的烏黑漆亮的眸,想看穿他心底是否因自己的到來起過一絲波瀾,可卻依舊看不透。從那深潭古井般漩渦裡抽離,只得在心底許下一個看似不可能的心願。
天邊,獅子座流星雨,微弱近乎不可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百裡:孟同學,要回學校上課了,你有什麼想法。
孟與歡:你居然現在就讓我回學校!太過分啦。
百裡:嘿嘿,暫時見不到而已,不要太生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