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孟與歡知道男人不會和自己說晚安,便沒有停留地小碎步溜上了樓去了。
唐堯虞在原地,聽著那腳步逐漸歡快,直到門被輕輕帶上。他還握著那罐可樂,上面依稀殘留著少女的體溫。下意識的轉動著瓶身,卻發現紅色的瓶身背面橫著印了一行白色字型,他轉過來,頓時感覺手裡的可樂罐變成了炙烤的山芋,差點甩手扔了出去。
直到實踐隊離開,唐堯虞不論如何也不想不通,自己喝了這麼久,怎麼就沒發現罐身上會隨機印一些大白話,更不理解,自己給孟與歡的那罐,怎麼就剛好紅底白字地印著“我喜歡你”這四個直白的、沒有任何修飾的文字。
他開啟冰箱,把那似乎發燙的罐子關進冰箱,彷彿這樣,自己的波動的心也可隨之降溫。
第三天,陳遇接到林教授的電話,林教授才昨天才回國,將於明天上午趕到各沙島聽取報告。
不用進山,大家都感到輕松。隊裡的小席負責製作標本,他今天帶大家參觀,並現場製作。
踏進倉庫前,眾學生都未想過,裡面的動物標本居然如此豐富。老虎、孔雀、像是一個動物樂園,只是他們被時光塑封了起來,大部分都保持著躍然的姿態,彷彿下一秒就會活過來,撲到腳邊,或者振翅高飛,逃離這陰暗幽涼的倉庫。
走進製作室,房間遠比孟與歡想象的簡樸。
小席小心翼翼地將一隻已經僵硬的小昆蟲的翅膀拉開,生怕捏斷了昆蟲即便死後,也向世人展現最美的姿態,再用針固定。寥寥幾個動作,卻花了快一個小時。有幾個學生感覺無聊,溜到一邊玩手機去了,遊戲裡的背景音傳來,孟與歡快速回頭看了一眼,在內心無聲嘆了口氣。目光掃過另一面牆,大大小小的蝴蝶標本佔據了一整面牆壁。她心有靈犀地看向那些被塑封的生命,剛想擠進去看方框下面的文字介紹,午飯時間到了,大家都往外湧出,不方便逆行,而自己也被許梓熙拉走,只得作罷。回眸,陰涼的房間裡模糊一片。不知誰發出了一聲低嘆。
下午自由活動,大家三三兩兩地在保護站裡轉悠著。幾個男生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許梓熙和孟與歡兩人坐在圖書閱覽室內吹著空調。原木桌十分寬大,上面的塗了一層清漆像鏡面似的,映著窗外婆娑的樹葉,碧色一片。
閱覽室內擺放的大都是期刊雜志和省報,已落了一層灰,許梓熙彎腰查詢了許久,有些失望,她一屁股坐下,百般無聊地伏在桌子上,“我還以為閱覽室裡能有幾本小說可以看看呢,再不濟《讀者》和《意林》這種心靈雞湯也行啊……他們都不消遣的嗎?”
兩人很有默契地不提昨天晚上的不開心事件。
孟與歡也學她的樣子,伏在桌上,看著她,笑問:“島上怎麼買雜志啊?要不要我傳幾本小說給你?”
“好哇好哇~”許梓熙瞬間來了精神,腰也坐直了。
“你要中文還是英文的?”
“中文的吧,霸道總裁類,越狗血越好。”許梓熙不滿地嘟嘟嘴,這裡的生活太無聊了,我懷念八點檔狗血劇了。
孟與歡的賬號保管的很好,她翻著手機裡早年下的霸道總裁類小說,有些不忍直視,這是初中還是高中幹的黑歷史?年少不更事啊啊啊啊啊!選了幾部看名字就天雷滾滾的小說,發了過去。許梓熙收到了,點開看,一邊看一邊捂嘴偷笑,有時忍不住,發出鵝叫一樣的笑聲。
孟與歡坐了一會,又溜回去看書架上擺放的一系列雜志。
她隨便開啟一本,翻了翻目錄,突然看到各沙島幾個字出現,心中湧起了在電視上看見老友般的奇異感覺,她看向作者那一行,有站長和一兩個能認出的名字,沒有唐堯虞,感覺到些許失落。她放下手中的這一本,專心尋找。
翻到第五本時,孟與歡看到了張思齊的名字,她的論文是《熱帶林區牛肝菌的研究以各沙島燕嘴峰為例》,原來她是研究蘑菇的啊,她又隨意掃閱了一眼正文,大概說的是一些品種歸類和新分佈種,還有一些圖表,以孟與歡現在的水平,大抵只看得懂表的標題和其間零散分佈的資料。
她把它放回原位。又伸手拿下一本,雜志的封面很像農經雜志,非常接地氣,孟與歡內心吐槽國內這幫老學究的審美,忽然想起不久前外國期刊《應用化學》的封面是葫蘆娃,忍不住淺笑,誰說科研人員無趣的?開啟,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於看到了唐堯虞的名字。《各沙島雁音山國家自然保護區蝴蝶多樣性》。沒想到唐堯虞的研究方向居然是蝴蝶,她摸了摸下巴。
許梓熙看孟與歡立在那兒,久無動靜,“那麼晦澀的期刊只有你能看下去了,裡面的專業詞彙我都看不懂,可偏偏其中的論文簡直是依靠專業詞彙堆砌出來的。”
“我也只能看懂個標題。”,孟與歡自嘲地笑了笑,將雜志歸還原位。
許梓熙怨天尤人地嘆了口氣“哎,我是被調劑來學這個專業的,都兩年,還是沒領略到它的一點點美好,是不是沒救了?”
“那就研究生換專業吧。”
“可我的人生終極理想是去烤麵包順便賣奶茶,有錢又有閑~”,許梓熙撒嬌似地把頭靠在孟與歡肩頭,“是不是很沒出息……”
孟與歡笑著推開她的頭,對她以後可能做出的選擇不予評價,手按著她的肩膀,鄭重其事道:“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那你以後想換專業嗎?”許梓熙放下手機,想到遙遠的未來,表情也不免凝重起來。
孟與歡當初也並非是把生態學專業作為首選,而是被作為第二志願調劑的,父母也不太支援,可是以後……她鄭重地思考了一會兒,“我以後不打算換了。”,幾秒決定了未來,和唐堯虞如果在同一個領域裡,至少還有相見的機會。
“我當初其實想學英文的。”許梓熙低下頭,幻想如果自己當初如果選擇了另一條路,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她打氣似的拍了拍許梓熙的肩膀,鼓勵她振作起來。
是啊,條條大路同羅馬,有的人不小心在途中繞了遠道,可他終將抵達。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百裡:我也想要一罐這樣的肥宅快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