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東進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牧清身前俯身撿起劍並強行塞到牧清手裡,他拍了拍牧清肩膀,邪惡地說:”舉劍是第一步,這是最難的,但不是最痛苦的,殺掉至親才是痛苦的,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記住哦,他死,你才能活!現在劍已在手,你會怎麼做?”他輕輕推了牧清一把,使得牧清前衝到安道全身前,他們之間只有半臂距離,捅一劍,殺一人,很近!很方便!
安道全閉上眼睛,頭上揚,露出喉結下方的鎖骨上窩,淡定地說:”在你前進的路上,會有很多鋪路石。為師願意做第一塊。”
牧清哆嗦著雙手,眼裡噙著淚,哭著說:”我……做不到。”
“一定要做到。想一想你的父親,想一想你。我們把一切賭注都壓在了你的身上。你要活著走下去。”安道全向前探身,他的鎖骨上窩距離短劍只有一寸距離。牧清只要輕輕一捅……
牧清顫抖著雙手,他能感覺到父親的短劍在手中劇烈抖動。與之一同顫動的,還有他的心。他迷茫,不知如何取捨。此時,他耳朵裡有兩種聲音在爭吵,一個聲音是惡魔,一個聲音是天使。惡魔站在左肩,天使站在右肩。
惡魔在牧清耳邊大罵:”笨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你看看他,半死不活的。殺了他,是一種善,也是一種解脫。殺了他!”
天使也在牧清耳邊大喊:”不能殺!他是你師父,你怎能做出道德淪喪欺師滅祖的事情呢?活著固然很重要,但是要以犧牲別人的性命而活下去,你不覺得這樣活著,很齷齪嗎?”
“好吧。”惡魔吼,”去高尚它的高尚吧。但你忘記了嗎,你答應過你父親,你要改過自新重振牧家。你若死了,天啟帝國誰來複興?殺父之仇誰來報?不活下去如何報?靠這個老殘廢?”
“他不是殘廢。他是師父。沒有他,我們活不到今天。”天使反駁說。
“那你想怎麼辦?”惡魔又吼,”活著和死亡,你只能選擇一個。要麼老殘廢死,要麼我們活,你選哪個?快做決定吧,線香要滅了!”
柴東進看著顫慄躊躇的牧清,他很開心。別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快樂,他一直樂此不疲。他深知,牧清一旦殺了安道全必將跌入心靈的泥沼,悔恨終將伴隨其一生,這種痛苦他感同身受,他要將這種痛苦傳遞下去,牧清就是一個很好的火種。
就在柴東進等待牧清送出那記罪惡一擊的時候,安道全的舉動震驚了他。只見安道全雙目突然暴睜,大聲對牧清喊,”為師再幫你一次,最後一次!”之後,他昂著頭,迎著面前那柄哆哆嗦嗦、明亮森冷的短劍毫不猶豫地撞上去……噗!鮮血噴了牧清一臉。短劍插入安道全的鎖骨上窩,直沒劍柄。安道全連哼一聲都沒有,腦袋一歪,死去了!他用生命詮釋了生命。
啊!牧清大喊一聲,這聲大喊裡面包含著無數的苦和恨!他驟然鬆開握著短劍的手,快速蹲下去,扶著安道全的肩膀,哭訴:”師父,您……您這是……嗚嗚~~”
暮然間,牧清腦袋裡忽然澄澈一片,是他!是柴東進,這狗東西害死了我師父!我要報仇!他猛地拔出帶血的短劍,掉頭衝向牢門,目標柴東進,拼命!
就在他的腳即將踏出牢門的時候,他耳畔再次響起惡魔的大罵:”站住!你師父已經死了。搏命證明不了你的勇氣。此刻衝出去,你也得死!”天使也站出來反對拼命行為,”退卻是為了前進。要冷靜!”
牧清突地收住腳,甩了一下短劍,劍鋒上的血汁飛到腥臊的稻草上不見了蹤影,接著他把短劍扔給柴東進。他佇立在門口,就像一座雄武挺拔的小山,極其平靜地說:”從此,只有我懂得幽蘭白藥,僅我一人!不要殺我,不要對我用刑,我活著,你有藥。明早開始煉藥!”
說罷,牧清把短劍丟在柴東進腳下,噹啷一聲短劍與冰冷堅硬的石質地面濺出了火花。柴東進很錯愕,一時不知所措。這是一個十八九歲的毛孩子說得話嗎?要知道,一個堪比至親的人剛剛被他親手殺死,他居然可以……這氣度,這鎮靜,非梟雄……不,非王霸之人不可為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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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柴東進就暴怒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暴怒,總之他就是怒了,他破口大罵:”小王八蛋,你的心是石頭雕的?還是銅鐵澆的?你殺了你師父誒,你他媽的怎麼這麼冷靜?你還是個人嘛!”
”憤怒說明了你的恐懼。你怕我,怕我找你報仇!”牧清目光淒冷如刀,“不要殺我,我死了,你將得不到你想要的。”
面前這個小孩子太可怕了!這份冷靜,這份收放自如的仇恨,柴東進不寒而慄,他突然想起鄒正和李琦臨死時對他的詛咒,難道我真要折損在這個小王八蛋手裡?他的手,不知不覺握緊了劍,劍尖緩緩上抬,對準了牧清。他的行為說明,他準備殺了他。
“我知道你具備殺我的能力。但是,我不認為你有殺我的勇氣,光明教廷需要遊覽白藥,這是鄒正告訴我的,我認為他說得對。殺了我,你也得死。”
柴東進懊悔不已,暗恨自己立功心切,過早把安道全的事情報知教廷。就像牧清說的,光明教廷的特使團隊正在火速趕來,假如安道全已經死了,假如再沒了藥,他的人頭也不保。他畏懼了,緩緩放下手裡的劍:“我確實不會殺你。但我會……”
“報!“一名獄卒在牢門口單膝下跪。
“何事?”
“教廷特使車隊因雨失期,預計抵達青山谷要在兩個月後。“
柴東進聽後長處一口氣,如釋重負。他看著牧清,接著說:“我確實不會殺你,但我會折磨你。“他指著安道全的屍體說,”我要你看著你的師父腐爛長蛆。而且,我不給你水米,不給你治傷,我倒想看看,你如何耐得住心靈的懲罰。”
說罷,柴東進陰笑著拂袖而去。他這一走,再回來已是十日後。
這期間,牧清算是懂得了什麼叫人間地獄,飢餓和傷病只是膚淺的疼痛,心靈上的大面積燒傷才是致命的,他長跪師父安道全的屍體前,一跪就是十日。安道全屍體腐敗潰爛的腥味更像是一種懲罰,那些在血水中蠕動的蛆蟲爬到他身上,在他的身體和心靈上鑽出了無數個洞,痛不可言!
這十天的牢獄,死人的屍氣,憤怒的戾氣,心靈的怨氣,在牧清身上融合為一。每當他殺心起時,他身後就會浮出一大片的黑色暴虐之氣,猶如一隻巨大的惡魔立他身後給他以毀滅一切的力量!這種力量是牧清的心魔,如果駕馭得當,這將是他通往王者之路的力量載體;如果駕馭不當,他將受到反噬,夭折在前往英雄殿堂的路上。
十天後,柴東進在牢房裡看到了終生難忘的恐怖之象!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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