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就有人對我說:‘向奚,你病了’。
他說,向奚你想得太多,你需要治療,你要好好吃藥,一切都會好的。
那時我才意識到。
啊,原來是一直糾結在這個問題上的我,病了。
於是我努力地按時吃藥,有規律的生活,刻意不去想我究竟為什麼錯了。
我以為一切真的都會變好。
可是,依舊有人滲透進我的生活,無時無刻的。
他們指著我的鼻子,戳著我的脊樑,說‘向奚你對不起誰誰誰’,抑或‘向奚你敢做不敢當’。
我終於發覺,那個做錯事情的我,並不能因為吃了這些藥而被消滅掉。
在別人眼中帶著烙印的我,是靠我吃藥治不好的。
原來,我還是那個錯誤的我。
若是之前討厭過我,也請再盡情咒罵一次,當做是最後一次的送別。
若是之前喜歡過我,那麼煩請你們忘了我。
我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實在對不起。
聽說人生的盡頭是極樂,我很想去看看。
大概稀薄的氧氣有助於思考,寫到這裡,我好像突然頓悟了些。
我的確是錯了。
錯在待人從不設一分防備,錯在向來以善意揣度人心,錯在邁入了這深不見底的娛樂圈。
我有些倦了。
希望能聽你們一句稍稍帶著真心的再見。
若是能再對我說一句辛苦了,我將感激不盡。
那麼,再見了。”
江悠悠低著頭捧著手機,總有眼淚不受控制地滴在螢幕,她只能時不時用手指擦去水漬。
她使勁眨著眼睛,盡力保持還算清楚的視野,看完了向奚的遺書。
江悠悠渾身一個勁兒地發冷,為了不讓沉重的呼吸聲飄到陳新巧那裡去,死死咬著下唇。
她陪蘇景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被萬夫所指的滋味,她更能理解。
所以在看向奚寫下的文字時,只覺得字裡行間帶著淋漓的鮮血,更加
令人心痛。
這條公告下的評論增長地飛快,整整齊齊的一排蠟燭,像是粉絲們自發的頗有儀式感的送行。
本該是暖心的線上活動, 在眾多是粉絲抑或不是粉絲的人趕來追思的時候,一小撮黑粉依舊欣喜地跳躍,拍手稱快。
無孔不入。
她們像是炫耀一般,叫囂一般,說自己為逼死向奚做出了怎樣怎樣的貢獻。
像傳播喜訊那樣,說真是太好了,再也見不到向奚這個虛偽的討厭鬼。
這些喪心病狂的評論和轉發,在辦公室裡的這四個人都看得見。
“這些向奚的黑粉不處理,你打算留著過年麼?”梁煦一邊截圖留證,一邊存下這些粉絲的微博主頁連結。
他抬眼,搖著手裡的手機,略帶嘲諷地對陳新巧說道:“怎麼?不打算利用這個機會,抓住她們強烈譴責一下,給貴公司留個好名聲?要榨幹向奚,就好好榨啊。需要我幫你聯系律師麼?”
陳新巧面色鐵青,還沒來得及懟回去,就聽見梁煦撥通了電話,張口就是:“喂,張律師啊,我這邊想告些鍵盤俠,不知道你能不能幫著起草一下律師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