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虎皮”一扯出來果然有用,他們嘰嘰咕咕互相商量了一下,就讓我報名了。我終於可以有機會去拼搏了。
第二天,翟麗溫和地把我責備了幾句:“你怎麼把我扯出來了呢?”
“對不起,我實在沒有辦法,”我很抱歉,也很無奈:“不然,他們不給報呢。”
還好,不是什麼“官二代”都那麼高高在上的,我遇到的她,就是我的貴人呢。她笑一下,便埋頭複習起來。
我也回到房間去開始了我的拼搏。算一下時間,只有四十二天。算一下考試專案,一共七項:第一項,英語120分,第二項,英語面試100分,第三項,語文100分,第四項,數學100分,第五項,政治100分,第六項,地理50分,第七項,歷史50分。面對這麼多的複習課程,時間有限怎麼夠用?而且我還要上課呢,馬上進入複習應考階段,出考卷改考卷……所有其他活動都必須停止!
我首先向“快樂單身一族”請假……不過與小金一起吃飯還得繼續,因為她是我的指導,然後與徐平講好,一週安排一個小時,他教我數學,還有一個歷史老師,我也與他訂好時間,聽他給我講一遍中國通史。周暢翔幫我借了一本書,在他那兒我也要放幾個小時……
除外,還要每天休息五個小時……
其實我還有一個任務,是許章老師要我給他們文藝班排一個舞蹈,《紅珊瑚》,我都編好了,只教了一節課……我只好抽出一個小時來,教會了許老師,讓他去排練了。
我從早上五點不到就起床開始看書,忙到晚上十二點才睡,所有複習課程的分配是以小時為單位計算的,當然,用在英語上最多,一天六個小時……
學校不讓我報名,或許有他們的道理,一個工農兵中專生想考大專為起點的本科班,又是唱唱跳跳的文藝班出生的人,考得上英語本科嗎?這不是想一口氣飛上泰山嗎?誰會信呢?!可我就是想試一試,並不是想登泰山,而是籍此機會來改變一下自己的命運!然而,我這麼“又是呼風又是喚雨”地去報名,使得我的這次拼搏又站在了懸崖絕壁上了,不成功的話,再一個“考不取”的壞名聲,一定會讓我掉入萬丈深淵!
我只好又拼命“背水一戰”了!
可是,拼著,拼著,身體卻不允許了,我的牙齒痛了……而且心越急牙越痛,痛得頭腦也發痛……我用“風油精”澆在牙齒上,只要有一點緩和,馬上就又拼命……這種用風油精止痛的方法,持續了半個月,用完了好幾瓶這種並不是治牙的藥,牙齒的神經才終於自己爛斷了。
後來的二十多天,我越睡越少,沒有辦法,與時間賽跑,要掐著分分秒秒……我早忘了自己是個人了,已經變成了為考試而日夜轉動的機器了。
“機器人”瘦骨嶙峋,“衣寬三寸渾不知”,本來一百十來斤的人,只有了九十一斤。
我的“快樂一族”的朋友們都關心著我,小黃給我燒過紅燒肉,油炸麻雀等。徐平給我講數學,但是他說:“你得做題目,光是聽懂了不行的。”歷史老師,他可以把歷史事件背得溜熟,連年月日都一大串說出來,我真想借他的腦子用用,說實話,有他這麼一腦子的“歷史”,我就直接報考華師大了……
我的高考指導老師們中間,特別認真的是小金,她給我分析題目,把她考試時的體驗說得更細更透徹……
中間,還發生了一件事,莎莎害怕地告訴我,晚上有人敲她的房門。
我說:“你把床搬到我房裡來吧。”
可她怕影響我,沒有來。但是,隔一天,那個神秘的人又來敲她的窗了。
沒有辦法,她的外婆來了,又把她接走了。外婆這會下了決心,告訴我,她要把莎莎接在身邊,她還有一把老骨頭在,可以護著她。
我特地化了珍貴的一小時去送她們。想想人生多奇怪呀,怕“阿格力”卻又更怕“傾國傾城”。我那三個美麗的妹妹,小翠,小芳,還有莎莎,怎麼都命運多舛,美麗並沒有給她們帶來好運。還是古話說得對:家有薄田醜妻,無人覬覦。
可是我,不還是得去努力奮鬥?這好像不是上帝說了算,而是生活不會放過任何人的。我這塊“薄田”也好,“阿格力”也罷,在這個世界上想有一席做人之地,就得拼命!
終於,我這個只有骨架的人,拼到了7月13日。我們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去南昌參加高考了。
我們高安師範這一行出征有四人,原來還有餘英,她的眼睛才治好,但是,也得去努力爭取今後的一席之地。另一個是個小男生,高師留校的生物老師。他們怎麼報上名的?我心裡咕嚕了一句,可沒有精力去分心閒事了,就讓他們的報名成個謎吧。
到了南昌才知道,應屆生高考已經結束,後面是我們專升本的考試。
這次是國家第一次採取的措施,要讓工農兵大學生的“大專頭銜”換一下,創造了這個機會,憑你們自己的努力,跨上本科生的臺階。所以來“撞大運”的人是人山人海,參加這個考試的人比應屆生還多。
江西師大是個主要考點,外面周圍的旅館全部客滿,只有地下室了。那種時候,根本想不到舒服不舒服,叫我們“下地”就下地吧,地面四十二度高溫,地下還涼快一點。誰知下面蚊子多得結團。
我與翟老師共一張床,把蚊帳放下來,然後就安安靜靜地坐在裡面看書。只聽見住在外面一間,一人一床的餘英不斷地扇扇子,叫著“熱呀!熱呀!”
熱是真熱,只是我與翟老師的心都在書裡,對外界已經無知無覺,猶如入定。
7月15日,第一天上午就考外語。我的考試教室裡坐滿了人。讓我吃了一驚的是斜前面二排竟然坐著鄒金韋。他對我笑了一下,緊張讓我們都沒有心思說話。
英語卷子是八開大張的紙,訂了一本,大紙的正反面密密麻麻都是題目。
監考老師說,考英語專業的十二張紙都得做,非英語專業的,只做前面七張。
我埋頭苦幹,好在準備充分,前面部分沒有困難,難的是後面五張。但是,我還是做完了題目。抬頭一看,教室裡沒有留下幾個人了,也不去管它,我還有點時間仔細檢查了一遍,等著鈴聲響起才交卷。
鄒金韋與我一樣,拖到最後才交。我說:“看來我們落後了。”
他厲害,馬上笑著說:“我看到周圍幾個先交卷的人,卷面都是空白的。”
我們也來不及多交流,又要準備下午的考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