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老二班的兩個班長,喻班與龍班進教室了。他們見我趴在桌子上睡覺,有點奇怪,就叫我:“小汪,你怎麼不上樓去交名單呀?明天學校就要統籌了呢。”
我趕快抬頭對他們笑了笑,掩飾道:“昨夜沒有睡好,打瞌睡了。”
龍班與我已經沒有了根本的利益衝突,他就急著為我打抱不平了:“有人說你亂招生,目的不就是為了那個‘班長’一職嗎?”
我搖搖頭道:“你們是知道的,我就想做個文娛委員。”
龍班拿起名單看了看,“別人說你把林苗招進了文藝班,名單上沒有哇?”
我呆頭呆腦地問他:“林苗說要進文藝班?”
“是呀!”
我好像有點模糊的印象,但是,我的確忘了寫在名單上了。
龍班說:“拿上你的名單,上去找他們理論!”
我努力地將自己模糊一片的腦漿沉澱……,但是,就在我可以思考的同時,我毅然地拿起筆,在名單上寫上了“林苗”。
“哎?”龍班忙來阻止,可我已經寫上去了。“你怎麼?……”他非常驚愕,
“我要緊的是對同學的承諾,別的我不管。”
唉,龍班又開始搖頭:一個真是無知的人哪!
我反而覺得自己輕鬆了許多,“放棄”對我這種人來說,應該時常做一做,居然覺得又痛快又幹脆。那時候叫“放下包袱開動機器”,現在叫卸下心中的“塊壘”。
重負一清除,腳下飛快,直衝教務室。
“哦,你來交名單了?”一個高高大大的女生對我說。她一開口,我就知道了,她是那個說我有“婆婆心”的人。因為她的發音很特殊,氣流會在硬顎上頂一下,就有一半進入了鼻腔,有點嗡聲嗡氣。
我並沒有對她有什麼不好的感覺,相反,很有親近感,因為,在面對他人背後尖銳批評我時,她對我用了一個很好的中性詞,我覺得非常恰當,“婆婆心”不就是“好好心”、“善良心”嗎?
我笑著把名單遞給她,還說了一句:“來報名的人不多,我們老二班依然是主體。”
“好吧,名單就交給我了。謝謝你。”
旁邊有個教務處的老師對我說:“這是新來的劉老師,宜春師範畢業的。現在是我們學校的團委書記。”
哦,我眼睛一亮,原來是個老師呢。“劉老師,什麼時候公佈名單?”
“明天下午。後天就要各班進教室,和開全校大會了。你做好準備,後面的工作會很多。”
我笑著應了一下,反正有任務就完成,沒有也有一大堆自己給自己的學習任務。
回到宿舍,維琪與文秀回來了。她們是趁著這分班的機會,回了各自插隊的地方。
高安知青比我們外縣來的要瀟灑,一有點空閒就可以回去看看。我的下鋪小黃,是高安縣城人,更方便了,乾脆天天回家住。我爬鋪總是搖搖晃晃,下面沒有“鎮山石”,就是躺在上面也不安穩,讓我幾回夢見自己從床上摔下來了。
她們倆回來,我孤寂的心有了傾述的物件了,我迫不及待地把組班情況向她們彙報。
她們剛從朋友們的團聚又分離那種興奮中平靜下來,來不及進入我的思維中,維琪淡淡地說:“不用找那麼多的人,省省心不是更好。”文秀也說:“我們二班的一些骨幹就可以撐起來了,不怕。”
還好,我的心其實也已經從興奮:一種與各種人打交道的興奮裡平靜下來了,同樣是淡淡的,懶懶的。只是告訴她們,明天下午各班的名單會出來,要進新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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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堅編審評:
作者用一章的篇幅詳寫分班這件事,應該是這件事在其成長經歷中具有不能忽視的重要性。
分班,在學校裡是兼具行政行為和教學行為性質的事,通常是校領導和教務人員一手包辦的事,但高安師範領導層採取了頗具人性化和民主風範的做法,由學生先行選擇再由學校進行統籌。這是契合當年學生都是成年人且有一定社會閱歷的實際情況的。
女主人公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接受了一項組文藝班的“差使”。女主人公面臨吸引人來文藝班和自已為什麼要到文藝班兩個難題。百人百態,來文藝班的,有純是憑興趣愛好的,有因為文藝班好混的,有跟著好朋友來的,還有因可以不學數學的。當然也有聲稱“花要開在合適的地方“有文藝特長但認為自已缺理科不願來文藝班的秀芳。這讓女主人公長了見識,人挑選志願,興趣是重要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受社會需求社會氛圍制約的。
作者自己對放棄理科,削弱文科,把側重點放在文藝上也是迷茫的。幸好有遊老師這樣的明師。“經師易得,明師難求。“遊老師點撥說:
25歲的年紀,數學還在初中文化水平,這輩子是走不遠的;
文科可以學一輩子,什麼時候開始學都不晚;
藝術需要天才加童子功,你當然不夠,但你有一定的創造力,這難能可貴。
遊老師在灰黑地帶給她點了一盞燈,幫助她作了這輩子第一次的鄭重選擇(伴隨放棄)。
分班以後,命運的齒輪是否朝著正確的方向轉動,蹚開一條生路,使自已成為自已命運的掌控者。這些,我們要在小說的以下章節尋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