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婦女的冤仇深……”
最辛苦的是樂隊,所有十幾首歌曲和戲曲的譜子,全部都要背出來。他們都在發奮圖強地練習。我一首一首地聽著,這兒那兒要如何如何,……不斷提著讓他們頭痛的意見。可他們沒有怨言,勤學苦練。二胡鄭說,“我們的‘運動會’是在這兒,這可不能再被淘汰了。”
樂隊裡也有兩個男同學進入體育決賽,都是拉二胡的。老楊和劉革新就暫時代替。
文秀辦好事回來了。她身體弱弱的,可是,她提前回來參加樂隊的排練。她問維琪,“為什麼跳高放棄了呢?有個第六名也是好的。不然,我們班的女生成了清一式的淘汰大軍。”
維琪笑得合不攏嘴,“我自己淘汰自己的,這裡的任務更重要!讓狗去抓老鼠,抓不住是正常的。而我們要做老鷹,連個小動物也逮不住就真丟人了。”
可最強音的嗩吶安福,就是“鷹”(音)的薄弱環節,他記不住,也常常卡在節奏上。維琪與文秀老是敲打他,他那憨厚的臉上,汗水直流,嘆著氣說:“唉,比跑五千米還難呢。”
不過,他很快學會讓手風琴聲來帶著他了。他的笛子或嗩吶變得很有韻律,有時低一點,有時高一點,別人以為他抑揚頓挫,表現力十足,可只有維琪知道他是在借自己的高超記憶力呢。只要維琪將他一軍,突然停下來,他也馬上就停,接著,所有人都停下來了……
維琪很惱火:“你們都要背譜,光依靠我怎麼行?萬一我背不出來,或拉錯了,怎麼辦?責任太大了!”
安福與老楊,還有文秀都笑著鼓勵她,“樂隊的帶頭人,非你莫屬!”
我聽著“非你莫屬”非常順耳,不就是庫前小學餘校長喜歡說的嗎?我忍不住也笑了。現在維琪與我一樣,嚐到了不得不擔負一份重重的責任擔子的滋味了。
“不、不、不!”她雖然比我強硬一點,一連大喊幾個“不”,可也沒有辦法脫開已經沾在身上的“非你莫屬”,那麼多的樂器都等著她的手風琴帶路,無路可逃呀!維琪就是這點好,再不情願的事,她都會服從集體利益的。
我最知道,這臺晚會伴奏的一半重量就這麼已壓到了她的肩上了。
還有一個是二胡鄭,他也在默默挑著擔子,那幾個京劇片段,都是他拉京胡來伴奏的。可他一聲不響,還是那個“老農”的脾氣,埋頭苦幹,吃苦耐勞。
運動會的第二天,我們的排練就基本分派好了節目與人選。同學們一見有了眉目,都非常賣力,我雖然有點累,可心裡踏實多了。誰知,卻有二件小事,沒有在我意料中,讓排練的進行卡了一下殼。
先是林苗找到了小芹。原來她下午三點左右已經回到了宿舍,林苗發現她時,她正躲在被窩裡呼呼大睡呢。
“白毛女,快起來,要你去跳舞!”林苗搖著她。
她是天性快樂的,可不知道為了什麼煩心事,居然輕輕“嗯”了一聲,又轉身繼續睡。
林苗更用力地推她:“全班就是找你一個人,都安排了任務,你不去,我的任務也沒有了呢!”
小芹“霍”地坐起來,沒有好氣地說:“什麼呀?你也可以跳白毛女的,幹嗎找我?煩死了!”然後倒頭又睡。
林苗給她嚇著了,嘟嘟囔囔地說著:“哪有兩個白毛女的?又不是我要叫你,是文娛委員找你。不去算了。”她就直接回到教室裡來,把一肚子牢騷,添油加醋地發洩給我聽:“白毛女在睡覺,請不來……‘娘個冬菜’,要麼,讓我來跳吧……”
林苗“發格”,真叫我為難,可以跳的要撂挑子,不會跳的請戰來了,怎麼辦?
我真想直接了當地也發個飆,“你不會跳,她又不來,取消這個節目!” 這不久簡單了,一石雙鳥!但是,話在嘴邊,分明要奪口而出了,可還是被我自己又硬生生地嚥下去了。
我當然明白,我的情緒怎麼可以任性開閘瀉洪?那就不單單是立馬把這兩個人開涮了,緊接著會是怎麼樣的連鎖反應……現在叫“多米諾骨牌效應”……
我看看正在排練的幾組人員,這會兒他們的眼睛也都在掃過來。他們大多沒有什麼文藝細胞,是勉為其難地在練習,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看在班級榮譽的臉上,看在我的辛苦的份上,盡力而為罷了。他們的眼睛裡全是探索,看我怎麼處理,反正運動會的“淘汰熱”還熱著呢……
我心裡的焦慮翻上翻下……就這麼一盤棋,要是翻轉了,不要說一臺節目,大合唱也搞不成了……那時的我,就是這麼不斷地對自己說:不能有脾氣,根本不可以有,更是不應該有!
我停了幾秒,使勁地恢復以往我一貫的溫和,對林苗說:“你有自己的任務呢。小芹,我晚上另外找她。”
此時,我卻一眼瞥見喻班從外面進來,一陣高興:“救星來了,正好可以先排練你們三人組。喻班,林苗和張東城。”
張東城也是個上海男生,他喜歡看書,迷在文學裡,但是,天性有點內向,在班裡從來默默無聞。他也是早早就從運動場上退了下來,正坐在教室裡看書。聽我叫他,抬起迷茫的眼睛:“我也要表演?”
“是的!”我用非常肯定的語氣對他說,因為猶豫人會因為你的一點不確定,他立即沒有勇氣邁出第一步。
“我們做什麼呢?”喻班馬上就響應,他的堅定不移的支援,產生了作用,不僅是他們三人都集中過來,教室裡其他組合也又開始賣力地練習起來了。
“樂隊去了哪裡排練?”喻班問。
“到舞臺上去了。我們等會也過去,試試走臺,心裡有數了,再分散練。”
我就開始給他們三人邊示範邊講解:喻班擎起毛**的像,成為全部節目的中心,林苗與張同學就在他兩旁,作為護衛。他們一組到臺中間時,需要走正步,然後就到臺後的中間定位,別的節目在兩旁造型。
喻班聽罷立即拿起一本書高高舉起,走起了正步,林苗他們兩個也跟在後面,雖然不那麼有神氣,倒也可以。這是所有組合裡最簡單,卻又是很重要的,看把林苗樂得,她也就沒有再吵著要跳白毛女了。
我一看,除了蔡同學他們幾個正在運動場上拼搏冠亞軍之外,其餘人員差不多都到位了,就招呼大家一起去舞臺上試一試。
到了舞臺那兒,儘管是一個節目也還沒有排出來,我們都只是跟著音樂走一走。不想,同學們卻走得不錯,初具規模,這很是鼓舞了大家計程車氣。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中心點的三人組,動作只有走路,卻出了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