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唐念念不由想起了蜃樓歸墟里黑暗未知的領域,歸墟很溫和,它讓人沉溺,可以做好夢,但是暗主未必會有這樣的善意。
“如果有情況隨時聯絡我,我會支援你們。”唐念念不覺有些緊張。
小黑笑一笑:“只是探查,放心吧。”
迴歸軀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白小櫻一看唐念念推門出來,就很無奈的對她說:“陳墨已經打了四個電話了,他大概是覺得你在生氣,想跟你道歉。”
唐念念揚了揚眉:“咦……你接了嗎,跟他怎麼說的。”
“我總不能說你下了地府。”白小櫻沒好氣的說,把手機放在她手裡:“我跟他說你回爸媽那了,忘了帶手機。”
唐念念拿起手機,決定給陳墨回個電話,可是響了一陣對方也沒接通,唐念念無奈的對白小櫻笑說:“你看,真是無緣啊。”
她牽掛著陸酬和小黑,一晚上都魂不守舍,晚間吃飯的時候,白小櫻還以為是她被陳墨的姑姑當眾指責而受到了心靈創傷,小心翼翼的問:“你沒事吧?”
“沒事啊,”唐念念慢慢嚼著饅頭,越過白小櫻望著窗外的雨幕:“天劫要過了,我有點不安。”
這是她第一次跟白小櫻直面自己內心的矛盾,白小櫻給她夾了一塊牛肉:“別擔心,還有師父在。”
“我擔心的就是高越啊。”唐念念放下饅頭,目光變得有點悲傷。
“擔心師父?”白小櫻有點不解,原先她一直覺得師父挺不靠譜的,可是念唸對他堅不可摧的信任讓白小櫻改變了這個看法,現在想來,在她心裡師父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他會有什麼危險呢。
唐念念微微一點頭,開始用勺子慢慢的攪著碗裡的粥:“我一直以為高越是個挺自私的人——我指的不是那種自私,我是說,他在小我和大我的抉擇中總會更在意自己一點。但是自從沈眠……自從他救了肖凱,他毫不猶豫的救了肖凱之後,我才知道我一直都看錯了他。”
白小櫻沒有聽明白,可是唐念念一聲淺嘆,說出了心底的擔憂:“他是我的朋友,我最長久、最可靠的朋友,我希望他好好活下去。”
“聽你的意思,好像師父和暗主之間有什麼仇怨,是這樣嗎?”白小櫻皺起眉,心中有些明朗,卻又覺得更糊塗了:“他們是勁敵,對嗎?就好像每個英雄都會有個死對頭。”
唐念念淡淡笑了笑,放下了勺子:“很久以前不是,可是打從這時候起,大概我和高越一樣,都成了他的死對頭吧。”
白小櫻心下覺得有些難過:“不能對我說嗎?”
唐念念抬眼望著她,眼中帶著許多認真和執意,也有很多溫暖:“現在還不行,我並非不信任你,只是什麼都不知道對你來說比較好些,因為我也怕哪天非要站隊的時候,暗主會把你也歸類為仇敵。”
白小櫻笑一笑:“我不害怕,這世間永遠邪不壓正不是嗎?”
“生活不是故事,即使是,漫長的勝利中也總要有人犧牲。”唐念念說出這句話,目光是白小櫻從未見過的鄭重:“我不希望任何人死,但如果非要有,也不能是你。”
她說完這句話又拿起勺子開始認真吃飯,聊起了天氣。
晚上八點多陳墨回了電話,有些意料之外,他說話的鼻音很重。
“雪莉走了,前陣子『奶』『奶』住院它就幾天不怎麼吃喝,從『奶』『奶』不在了以後它又是幾天沒有吃東西,下午那會兒我去接小侄子從姥姥家過來,進屋發現雪莉沒有來迎接,到『奶』『奶』屋子裡一看,它已經不在了。”陳墨跟唐念念傾訴的時候,聲音變得有些斷斷續續:“剛才我去把它埋在了院子裡,沒有帶手機。”
唐念念聞言和白小櫻對視一眼,在白小櫻探詢的目光裡輕嘆一聲:“你也別太難過了,13歲的狗,已經很長壽了。”
“我知道,它跟著『奶』『奶』走也好,這樣它就少受點罪。”陳墨坐在沙發上,聽著外面的雷聲,第一次覺得這間屋子這麼讓人壓抑難受,最親的人走了,以後都沒有了:“真的很對不起,我姑姑跟你說的那些話,我向你道歉。”
“是我對不起,”唐念念覺得很無力,在無能力為的時候,她總是會有這種無助的感覺:“沒辦法幫到你,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要提醒你,那棟房子不好。”
陳墨沉默了片刻:“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如果說起來就是唯心主義了,如果簡單地說,就是那間屋子不適合人居住,因為它的氣場不明。如果房子也有生命,好的壞的你都能一望既知的話,這棟房子在我眼裡則是灰『色』的。”唐念念沉默須臾,開口說:“我很抱歉,你們住在那棟房子裡我卻要說這麼煞風景的話,但是請你務必相信我,這是我最後能向你傳達的東西。”
陳墨當然不信,但他也不會覺得心儀的姑娘腦子有問題,他內心深處把它歸結於唐念念內心太過敏感,雖然不信,他仍然要對她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