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蘇靖宛走在長街之上,周圍的太監宮女好似看不到她,端著東西行事匆匆的往一個方向走去。
抬腿跟上,往前又走了一段,蘇靖宛發覺這條路她認得,是言蘅兒進宮後住的慶元閣。宮人進進出出,神色慌張,蘇靖宛仗著別人看不到自己,就直接進了宮門,迎面便看到李清珏在訓斥跪在地上的太醫。
太醫哆哆嗦嗦的跪在地,許是被嚇得,聲音中都帶著顫抖,“皇上,言妃娘娘之前小産並未痊癒,如今這次受孕已是身子骨弱,胎兒到了七個月已是極限。”
“若是這胎也保住,朕砍了你們的腦袋!”
太醫領命而去。
産婆不斷端出血水盆子,而殿內又傳來言蘅兒撕心裂肺的叫聲,好不駭人。蘇靖宛也不知為何,沒有絲毫的痛快感,冷冷瞥了一眼神色焦急的李清珏,直接離開這處,左轉右拐一陣子便來到了自己以前住的地方。
蘇靖宛知道自己在做夢,可夢境實在真實的可怕,她要去淩煙閣看看自己還在麼。
還好,淩煙閣裡沒有她。
淩煙閣現在又有了新主,幾個妃子坐在殿內聊天,倒比她在時熱鬧了不少。
“你們說言妃姐姐這次能生下來嗎?”嘴邊帶痣的妃子雖然說著關心的話,可語氣中可聽不出來一點關心的意思。
另一個穿鵝黃色高腰襦群的妃子,抓了一把瓜子,“就她那樣,我看難,也不知道是第幾胎了,怎麼都懷不上,這個已經是在她肚子裡待最久的一個了吧。”
“你們說,這些年皇上一直沒有子嗣究竟是什麼原因。”
這三人皆是剛剛選入宮沒多久的妃子,在宮外只聽聞皇帝自從登基後並無所出,所以這次言妃懷孕格外重視。
蘇靖宛也有些好奇,要不是她現在抓不起瓜子,她也想拿一把坐在旁邊聽故事。
“你們難道不知道,”嘴邊帶痣的妃子一副嫌棄的表情,“傳說是之前太子妃怨氣太重,傷了皇嗣,否則皇帝都登基四年了,不會一無所出。”
若她們能看到蘇靖宛,一定能收到兩個大大的白眼。
這都傳的什麼流言,她蘇靖宛要是怨氣那麼有用,就直接去殺了那人絕不會動旁人的子嗣。
越聽越生氣,蘇靖宛甩袖離開了這裡,在長街上越走天越亮,兩邊的景象也變了。原本的禁軍身穿盔甲,帶著刀將淩霄殿圍的嚴嚴實實,一個人從士兵中走出,暗紅色盔甲在日光下,帶著幾分妖豔的血色。
蘇靖宛覺得此人身形眼熟,就跟他進了淩霄殿。
殿內,李清珏身穿明黃色帝袍,坐在龍椅上,眼下烏青,身子單薄已經撐不住那身龍袍。
“你還是來了。”
蘇靖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見他取下頭盔,一個鋥光瓦亮的腦袋出現在面前。
“朕沒想到,當初把你關到宮裡,反而幫了你一個大忙。”李清珏似乎身子不好,幾句話的工夫,喘的有些厲害。
“李清珏,你扒河堤,阻言路,阻言路,殺忠良,種種惡行,人人可誅。如今自食其果,子嗣緣薄,念我們兄弟一場,你自己發個罪己詔退位吧。”
蘇靖宛心道,言蘅兒的孩子還是沒保住。
晃眼的功夫,李清珏從龍椅下摸出了一把匕首,沖李文桓道:“你永遠都是名不正言不順拿到的皇位。”說完就直接自盡。
蘇靖宛見他這般模樣,心中有些痛快,又有一絲失落,李清珏死了又怎樣,如今的她不知是在夢中還是隻是一縷孤魂,於她而言蘇家還是沒了。
在皇城裡又遊蕩了多日,蘇靖宛已經分不清自己是什麼了,她若是做夢為什麼還不醒,若是一縷孤魂為什麼還沒有小鬼來捉她帶她去投胎。
淩霄閣已經換了一種模樣,聞著空氣中的檀香,蘇靖宛笑了笑,這個人的嗜好還是沒變。
李文桓正在內室,他一向不喜旁人伺候。蘇靖宛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蒲團上打坐。
內室佈置的十分簡單,大門一進去入目便是一個靜字,雖不是名師大家的之作,但字跡工整,握筆有力,看出是練了不少年的。四周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但室內飄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倒是多了幾分清幽之感。
蘇靖宛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明知道沒有人能看到自己,還是心虛地踮起腳尖,悄悄走了過去,然後將手放到了李文桓的腦袋上,雖然沒有觸感,但這是她一直想做的。
“什麼人!”李文桓忽然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蘇靖宛。蘇靖宛連忙將手收了回來,心怦怦直跳。他能看到自己?
蘇靖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發現他並未察覺,不覺鬆了口氣。
往後幾日,蘇靖宛就跟在李文桓身旁,也不著急回去了,隨著他飲食起居,這時候蘇靖宛才發現,一直覺得李文桓除了不吃肉之外沒什麼飲食嗜好,但今日那道明珠豆腐明顯合了他的胃口,平日沒道菜不偏不倚正好三筷子,今日只那道菜就多了幾次。
蘇靖宛默默記了下來,又想起自己可能回不去,又開始生了悶氣,看到李文桓坐到書桌旁就直接窩進了他懷裡,完全沒有注意到李文桓忽然滴落在宣紙上的墨點。
上朝的時候,蘇靖宛也窩在他的懷裡,看著下面的群臣唇槍舌劍。
這日是李文桓在朝上首次提出變法,一些腦袋靈通的知道新帝既然提出,肯定勢在必行,但朝上還是有些不懂變通的老腐朽,說著祖宗定下的規矩不能變,臉色漲紅,怒氣騰騰,一副李文桓敢變法他們便敢撞死在柱子上。
蘇靖宛嘖嘖了兩聲,從李文桓懷裡出來,直接飄到了那兩位面前,對著他們的鬍子一陣猛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