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怡賢殿的書房，見依韻散了頭髮，只著一件寬鬆的衣衫坐在床下，一顆心不由得砰然一動。
究竟有多長時間沒見她如此嫵媚的一面了啊！他現在對她好，完全是因為一種慣『性』，以及紅塵伴侶的那種責任。現在的他看到她，即使眼角帶笑，那笑意也從未達到心底，對於這份感情，對於這個人，他早已經麻木了。
人心，沒有新鮮事物的刺激，總有一天會麻木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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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歲月該怎麼走，完全看當事人的道德與責任心。可是，因為道德和責任心而持續的生活如同一潭泛著腐臭的死水，雖然依舊是水，卻早已不復最初的亮麗清新。
在這個時候，若沒有清新水分注入，那生活就只能這麼腐臭下去了。在這個時候，要想改變現狀，就得主動做一些活躍水分的事情，讓生活保持清新，這才不至於陷入臭潭死水之中。
感覺到他到來後，坐在窗下的依韻回過頭不無俏皮的望著他，“今兒這頓飯，僅僅是為了讓梁宇和問丫頭做好共度一生的決心嗎？”
“你覺得呢？”
他走過去，將她攬在懷忠，手穿過她散發著清香的秀髮，帶著微笑道：“之前我以為，咱們的餘生，只能由咱倆打起精神度過了呢，沒想到，你竟然……韻兒，也許，我們都是不甘心被命運所擺佈的人。這樣的你，我很喜歡。”
“那是你……”
她溫順的將頭埋在他厚實的胸膛前，聽著他象徵著生命氣息的心跳，不敢想象將來這顆心不跳動時自己你會有怎樣的心情。
“我一點兒都不喜歡現在的你，可是，努力了這麼久，我突然發現，自己一點兒都沒辦法改變你。楚軒，你太固執太大男子主意，我一點兒都不喜歡這樣的你。”
“你不也很固執嗎？”他笑，“如果你的固執能打敗我的固執，那，今後的一切，我全都聽你的。沒有誰願意大男子主意，然而這生命中，有許多不想為卻不得不為的事兒啊。”
緊緊的抱住他的她微微搖頭，“我不能改變你，因為我喜歡你，如果是別人，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他們為我做出種種改變，可是你，你不一樣。對於我來說，只要你生活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天長地久，你再怎麼大男子主意，我都認了！”
“這次想的倒挺開……”
“你別當真，”她立刻壞笑道：“我這人思緒一陣一陣的，現在固然很通情達理，但是，誰也不敢保證將來有一天不會和你起爭執站在對立面。我只是，只是剛才吃晚膳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著，突然想改變一下眼前的這個局面，我不想讓咱們的餘生在忍耐和包容中度過，我想讓咱們能重拾過去的感情。”
他愣在那裡，過去的感情？
突然，想到了那她喝下所謂噬憶蠱的情景，忍不住問道：“你不喜歡楊慎了嗎？”
她愣了下，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此時扮演的角『色』，當即微微搖頭笑道：“楊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楚軒，你為了我，為了楊慎而努力改變陳國的現狀，在這個時候，我不該給你添堵。你繼續努力吧，我在宮裡好好兒支援你不給你找麻煩就是了。”
“那你還喜歡他嗎？”他做出斤斤計較的樣子。
她看了他一眼，突然又緊緊的抱住他，用嘆息似的聲音道：“都不重要了，死了的人已經歸塵，咱們活著的人為他報了仇後，由他去吧。實在沒必要因為死了的人而傷活人的心。”
她知道他就是楊慎，然而不知是故意氣他還是怎麼著，依舊說出這樣的話來傷他的心。
一夜繾綣過後，輕紗帳幔裡，他睜開眼看著旁邊睡相香甜的她，嘴角浮現起一抹意味深長卻又帶著幾絲悲愴的笑意。
伸手幫她理了理睡『亂』的鬢髮，想到那日在御書房，她喝下他遞給她的‘噬憶蠱’茶水走出房門，走到黑暗裡嘔出了腹內所有的食物，然後踉踉蹌蹌離去的情景。
那時的她並不知道，在身後不遠處的廊柱後面，他帶著幾分瞭然看著她，他的手裡，攥著一個纏著流蘇的小葫蘆，小葫蘆裡，躺著一隻不停啃噬白蟻的小蟲子。
生命，是一個同心圓，你以為你走出去並走遠了，卻不知道，自己不論怎麼走，都走不出半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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