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二十八年元月十三。
景宣帝下葬後,陳太子楚軒登基,年號為曦元。
登基儀式在青雲殿舉行,因為正值喪期,一應樂器設而不立,鐘鼓樓上鼓聲過後,登基儀式起。在秦寄大聲年初新帝登基詔書的時候,坐在龍椅上的楚軒再一次有了之前耳鳴針刺的感覺。
他這才想起,本是一縷怨魂的他,原是坐不得龍椅的。
景宣帝養病期間,他多次代為理政,但都是坐在懷忠特意為他設的位置上,那個位置挨著龍椅,漸漸的給了他能坐龍椅的幻覺。
可是現在,頭昏目眩擊毀了所有的幻覺。
雖然極力咬牙支撐,但漸有不支之兆。詔書念道最後的時候,他的臉已經慘白如紙,恍惚間,前方虛空的地方,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不無怨毒的等著他,他只覺得自己周圍的空地全被堅冰凝固了。
陰冷,牢固到無法呼吸。
站在他旁邊的林安第一個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察覺到不對勁兒的同時,想到了楚軒曾經不能做龍椅的事實。
這些日子,被別的事兒分了心,竟然徹底忽略了這件事兒。
看著眼神已經恍惚起來的楚軒,林安當即決定不能再讓他強撐下來了,現在梁太醫正在梁府裡玩兒病危,一旦楚軒出事,一時間連救他的人都沒有。
意識到這一點的林安突然打斷了念詔書的秦寄,連呼兩聲陛下,上前托住了楚軒搖搖欲墜的身體,楚軒悶頭栽倒在他身上,在秦寄鄭角們趕上前的時候,林安朝著紛『亂』的大臣大聲道:“陛下因為先皇駕崩的緣故,連日來夜不能寐傷心過度,故,登基儀式從簡。”
“這……”
因為楚軒們強行挽留而依舊在朝裡做事的老丞相有些遲疑,登基大典從簡,是不是太草率了?
見他遲疑,林安大聲道:“這什麼這,陛下已經因為體力不支而昏倒了,傳太醫!”
這樣說著,立刻轉身將楚軒背了起來,匆匆往太醫院趕去。那些大臣戳在那裡發了一會兒呆,最終被夏階勸去偏殿歇息。
到了太醫院,太醫紛紛搖頭說無法治此病,心急如焚的林安當即讓讓秦寄備車,把楚軒扶到馬車上猛朝梁府趕去。
梁府裡,躺在榻上面如死灰的梁太醫正處於彌留之際。楚軒要的噬憶蠱,他已經研製出來並給了楚軒,如今,可以放心的去了。
就在他準備嚥下最後一口氣去地府報道的時候,府裡的管家突然踉蹌著跑了進來:“老……老爺,老夫人,陛下進府了,說有要緊事需要咱家老爺過去……”
據說,梁老太太當時就哭了,人都快死了還有差使,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本來還在犯『迷』糊的梁太醫打起精神搞明白了所有的情況,當即讓家人離開這個房間,然後讓管家他們把人事不省的楚軒送到這裡來。
許是因為林安帶楚軒離開龍椅太過及時,這會兒楚軒已經緩過一口氣兒,雖然還不能自主行動,但說話喘氣兒什麼的,還是可以做的。
“太……呃,陛下……”
“『藥』方子還有,只是你的『藥』方子變化的快,所以問問你,還需要加什麼『藥』嗎?”楚軒制止了不斷喘息卻依舊努力說話的梁太醫,和聲道:“另外,我已經是皇帝了,皇帝不能坐龍椅很難服眾,所以,我來問問你,有沒有什麼好的法子?”
“陛下……”
梁太醫嘆了口氣,道:“造化已經到頭兒了,再強求的話,會適得其反。還……還是,算了吧!把龍椅讓給別人坐,自此,和太,和皇后遠離宮廷原理是非,不好嗎?”
“你也知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楚軒嘆了口氣,道:“我現在是騎虎難下,中正啊,你活了一輩子,應該知道什麼叫做騎虎難下。現在我問你,『藥』方用哪一種比較合適?不求喝完就治病,只求能壓住病症。”
“之前的都可以,我書房,還珍藏有一些『藥』方,我死後,陛下可以派人取了來用……”
梁太醫嘆息著道:“至於別的,陛下應該停過一句話,‘窮則變,變則通’,以陛下的頭腦,一定能想出對抗龍椅的法子。只是陛下,老臣還是拼著最後一口氣,勸陛下放下之前所有的執念……老臣這些年,一直照看陛下。與陛下早有了感情,老臣不想因為一己之私,而讓陛下後半身以及生生世世陷入囹圄之中。”
“你知道些什麼?”
楚軒眼神凝了起來,他覺得梁太醫話外有話,可是,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梁太醫的腦袋突然一沉,徹底嚥了氣兒。
“……”
又一個人死了。
看著梁太醫蒼老的面容,楚軒突然覺得心情很沉,但是,最終還是咬牙吩咐秦寄道:“去找現在梁府的當家人,讓他們去書房,把『藥』方取出來。咱們……走吧!”
離開了梁府的楚軒沒有再去青雲殿,只是讓懷忠去勸那些大臣先各自回府。
而他,則被秦寄鄭角扶回了胤宸宮,進入了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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