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二十七年春,百花盛開之際,胤宸宮前所未有的『亂』。
嬤嬤宮人穿梭間,楚軒一個人戳在柱子旁邊,而他的身旁,則戳著很少進入胥苑的林安,這會子林安神『色』嚴峻程度不亞於楚軒,可此時的楚軒只顧著擔心裡面產子的依韻,沒工夫和他計較。
捧硯遠遠的看到林安的表情,心裡頗不是滋味兒。
待要上前掐他幾下讓他收斂一些,但是,想到他這些日子在自己面前表現的很是麻木,最終只好壓下上前拉他回神的念頭,強打精神指揮起來來往往的宮人。
裡面最初並未聽到什麼聲音,只有產婆發出比孕『婦』還要大的用力聲。
她的聲音大的不行,而依韻的聲音幾乎聽不到,搞的楚軒心裡『毛』『毛』的,最後一把扯過盡力指揮的捧硯吩咐道:“她們不讓我進去,那你進去幫我看看,有可能的話,出來報下信兒。如果不方便初入,務必幫我照看她,告訴她,我在外面呢!”
在捧硯準備往裡進的時候,想了想,突然從身上取下那根帶了有些年月的綠檀木髮簪塞給捧硯,嘴裡說道:“把這個給她看,讓她拿在手裡,她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一直都在外面,我不走。”
其實他很想由著『性』子衝進去,但是,女人生孩子不是小事兒,尤其是投胎,更是要小心謹慎。
他怕依韻會因為他的失態遭罪,所以只好在外面生生的剋制住想砸門的衝動,只是站在廊柱下,聽著裡面的動靜撓柱子。
與此同時,怡賢殿裡,枯瘦如柴卻容光煥發的皇后雲氏和景宣帝十指緊緊的握在一起,皇后嘴裡不停的問道:“我可以看到我的孫兒了,是嗎?”
景宣帝則一遍又一遍的糾正道:“是咱們共同的孫兒,名字朕都取好了,若是公主,就叫楚雲,若是皇子,就叫楚汝。”
皇后聞言愣了下,隨即動容起來,她的小名兒就叫雲汝,沒想到,他還記得。
不斷有宮人往返於怡賢殿和胤宸宮之間傳遞著訊息,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只希望能母子平安。之前依韻的身體使大家對此次產子都有些不安,希望上天保佑佛祖保佑諸神保佑,千萬別有什麼事兒啊!
大概傍晚的時候,一聲弱弱的啼哭如同『亂』世清蓮一般漫溢在皇宮內外。
“是個小殿下!”
接生嬤嬤驚喜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楚軒卻扯著滿臉蒼白的捧硯問道:“韻兒呢?韻兒她……”
話未說完,裡面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
楚軒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在那裡,雖然那聲音因為痛苦而變了強調,但是,他依舊聽得出來,那是她的聲音。
不僅他,連林安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可是,這個時候,他只能在一旁瞎擔憂。
畢竟,在外人眼裡,他也是個外人。
以為依韻出事兒了的楚軒這次徹底失了態,二話不說就往裡衝,幾個宮人慌忙攔他,卻被他幾下撂到,然後,神『色』焦急的楚軒撞開了房門,好在實在裡間兒接生,不然的話,這一陣冷風,可夠孩子大人受的……
“呀,太子殿下,這,這這……”
裡面傳來大嗓門兒接生嬤嬤語無倫次的聲音,“這產房,男人是不能進的啊,男人進產房不吉利!”
“讓開!”
楚軒沉喝一聲就要往裡間兒闖,接生嬤嬤不敢強攔,不過話說起來,即使她玩兒命強攔呀不是楚軒的對手,只好慌忙走到外間關死房門,以防再有誰闖進來。
話說楚軒匆匆闖進了裡間,剛闖進去就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兒,伴著血腥味兒,臉『色』蒼白如紙的依韻躺在血泊中,旁邊是幾個死命掐喚她的嬤嬤。
楚軒心裡大驚,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他只以為他們趁機使壞,當即上前幾腳踹開了那些將依韻手臂掐擰的青紫的嬤嬤,然後跌倒在榻前不無痛心的喚道:“韻兒?”
“……”沒有動靜。
接生嬤嬤在旁邊看著有些急,可是,一時間沒能鼓足上前勸幾近瘋魔的太子淡定的勇氣。
此時楚軒雙眼充滿血絲,輕輕搖晃著人事不知的依韻,儘可能充滿希望的道:“是我啊,我在這裡,你怎麼了?”
“……”
“咱不要孩子了,什麼都不要了,你別這樣。”他希望能喚醒她,可是,久經沙場的接生嬤嬤很明白這是白日做夢,最終忍不住上前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腹中還有一個胎兒沒出來。現在太子妃昏過去了,奴婢們須得將其弄醒繼續生產,不然的話,只怕會母子俱亡啊!”
“……”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情景的楚軒呆了一呆,邊搖晃依韻邊開口道:“肚子裡那個,現在不要了行嗎?”
“雙生兒不是什麼大事,”接生嬤嬤耐心解釋懂啊:“以太子妃目前的情況,只要清醒過來,順利產下腹中胎兒不是什麼難事。太子殿下請讓讓,交給奴婢們吧……如果你不能幫忙,那就別添『亂』,在旁邊看著也行。興許,您能透過今日所見,而對您的女兒好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