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比丘城。
老邁盡顯的秦好問身著白『色』僧袍打著哈欠坐在蒲團上,身後站著的是,是他的兒子秦顯。此時秦顯身著將軍盔甲,頭盔被他取下來用右手拿著緊貼右腰。許是頭盔剛卸的緣故,他的頭髮有點『亂』,髮絲間也隱約可見抹抹白『色』,雖說依舊滿身豪氣,但,終究還是老了,此時整個人,正散發著遲暮英雄的光芒。
他站在那裡,看著老父那越發清瘦的背影,良久,才重重的跪下,顫聲道:“父親,兒子……回來了!”
那個端坐在蒲團上的身影顫了顫,隨即做出要起身的意思,秦顯當即起身上前扶起老父。站起身的秦好問回頭看著一臉風霜的兒子不無奇怪的問:“今年怎麼突然回來了?回來也不知道先打個招呼,平白無故的從背後跳出來,你想嚇死我不是?”
“兒子有好幾年沒回來了,今年大捷城事兒少,邊抽空回來兩三天,年初二就啟程離開。”秦顯見老父依舊有出言訓自己的精力,當即神『色』一鬆孩子一般笑道:“兒子這次回來的也挺巧,剛才進城的時候,聽說去居昌平『亂』的太子殿下今兒要抵達咱比丘城?”
“怎麼?你有想法?”
秦好問斜睨了兒子一眼,邊往外走邊敲打道:“警告你別摻和這些事兒,安心守你的大捷城才是正經。為朝廷做事兒,需要非常機智,你『性』格有點兒直,不是投機取巧的料兒,所以,不要參與皇子們的事情……”
在秦好問的敲打聲中,秦顯汗顏道:“兒子沒想投機取巧,兒子也就那麼一說。另外,夏丞相給兒子的信中,說太子殿下發現了我和他的往來,不過太子殿下卻沒有藉此大做文章,反而採納夏丞相的建議幫陳國朝臣走出那日刺客的『迷』局……說起來,兒子還真想湊過去結交一番!”
“聽我說,”秦好問停下腳步,看著兒子秦顯道:“處什麼位,謀什麼事,手不能伸的太長。我知道,你喜歡結交一些有見識的人,但是,你結交朋友的時候,莫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手握軍權的守邊大將,你的任何異動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只要你與太子深交,對太子之位眼饞許久的八皇子自然會把你當成敵人,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
“……”
秦顯凝神思索著老父親的話,覺得是這個道理。
就在這時,秦好問繼續道:“仔細想想吧,他收拾不了太子,難道還收拾不了你嗎?你並不是什麼錯事兒都沒做過的人,抓你的『毛』病,那可是容易的狠呢。所以,兒子,聽我說,此次太子路過居昌城,我負責接駕,而你,給我老實呆在府裡裝病,懂嗎?結交太子的事兒交給我,相信太子殿下會因為我的緣故對你加以留心的!”
“全聽父親的。”
同樣察覺出事態嚴重『性』的秦顯當即很恭順的點了點頭。
傍晚的時候,楚軒的人馬到了比丘城。
比丘知府秦好問身著一件白『色』的棉僧袍,站在雪地裡望眼欲穿。當頭腦發昏的楚軒被依韻他們扶下馬車的時候,見秦好問如此打扮,不由得哭笑不得的道:“越老越沒個正形,哪天進京彙報政績的時候,你也穿著僧袍嗎?”
“不敢不敢,”秦好問慌忙迎上前,再次朝楚軒施過禮後,在楚軒應允平身後這才解釋道:“臣因聽殿下從居昌來,特意穿了僧袍來接駕的……”
被扶著往府衙進的楚軒聞言不無奇怪的回頭兒看著跟在後面的秦好問道:“這是為何?”
“居昌因為地震,瘟疫及戰『亂』的緣故,死的人太多了,死人的怨氣聚集在那裡久久不散,”秦好問滿臉憂『色』的道:“殿下從居昌回來,身上或多或少沾染了些怨氣,跟了寫不乾淨的東西。老臣穿著白『色』僧袍,為的就是能幫殿下驅逐那些怨氣啊!”
“這才多久不見,你竟然貧嘴起來,”楚軒眉頭皺了下,嘆了口氣道:“不僅貧嘴,還神神叨叨的,你果然老了嗎?”
“老臣說的句句出自肺腑,望殿下明鑑!”
如此正經的話,秦好問偏偏以最惡搞的語氣說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是逗人樂的前奏。
不知情的人,在一旁抿嘴偷樂,而依韻和楚軒心裡則暗歎秦好問的機智。察覺出了楚軒的不喜,沒有急於改口辯解,而是用最惡搞的語氣把自己之前的愚蠢推翻過去,這隻老狐狸,太狡猾了!
為了不使他太過尷尬,楚軒也順坡下驢道:“哪裡需要你親自來驅怨氣?你治下的比丘城乃佛法興旺之地,我們在踏入比丘城的那一刻起,怨氣及所謂的不乾淨的東西,就已經離我們遠去了,何至於你一大把年紀再親自出來驅逐呢?……不過你的這份心,實在是難能可貴,我記著了!”
“殿下仁義!”
秦好問做出一副歡喜無限的樣子,然後親自把楚軒等人請到早已佈置好的廳堂裡。
散發著淡淡檀香味兒的廳堂,炭火將一切烤的暖洋洋的,楚軒他們進去後沒多久,被凍得幾乎麻木的身子漸漸有了知覺。
“今兒天不早了,住處已經佈置好,殿下趕了這麼久的路,不如早早歇息……”
腦袋昏沉的楚軒點了點頭,在看到依韻那幾乎能殺死人的眼神後,頓了頓,突然用很隨意的語氣問道:“我聽說,秦將軍回來了?”
“……”秦好問愣了下,隨即很歡快的道:“才回來,就發了熱,現在正在房間裡昏睡著。殿下要見他嗎?臣這就叫人把他抬過來!”
雖說他神『色』語氣都很誠懇,但傻子也看出來了他的不樂意,楚軒看了有些沮喪的依韻一眼後,頗遺憾的道:“常聽人說秦將軍為國守邊境責任重大,一直想著能見一面賞些什麼東西以示嘉獎,現在看來,我是不能親自賞東西了……”
這樣說著,回頭兒看著身邊的依韻道:“君宸,還記得我在居昌城討的那把短劍嗎?你拿著短劍親自去一趟,慰問下秦將軍的病情後,把短劍贈給他吧。告訴他,短劍在戰場上雖說沒有長劍好使,但是,自保卻是極好的……我希望他能永遠佩戴在身上,大捷城很需要他,陳國,更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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