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
無限怨念的年逢悽悽慘慘的帶著衙門的人前去相送,他身邊是居昌,武安,泗水三城聞風衛的頭目巫馬忠,此時巫馬忠的眼神正有意無意的瞟向年逢身邊的呂環呂師爺,而呂師爺,則若無其事的拿幹柳枝剔牙。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不管願不願意,不管事兒究竟有沒有了利索,都得回去了。
楚軒說,他已經設計了一切,居昌即使有呂環這樣的細作在,也興不起什麼大風浪。倒是這個細作,在被年逢等人徹底用完後,會死的很爽快。
太子車隊離開居昌的時候,居昌百姓皆出門相送。有的看著遠去的馬車,不知為何突然悲從中來,竟然伏在冰天雪地裡痛哭失聲。
多少年了啊?
居昌終於有了被陳皇室重視的溫暖,陳太子楚軒這個人,深深的刻在居昌這一代人的心裡,最終被編成故事,流傳後世。
很多年以後,有一個名叫聶皖的讀書人,寫下了流傳千古的《儲君賦》。而楚軒本人,則因為這儲君賦,最終挽回了被史官抹黑的形象。儲君賦中,他是翩翩少年郎,是胸懷萬民有大謀略的龍太子,他為百姓奔波勞累,最終為『奸』人妒忌暗害。
許是為了加重悲劇氛圍,那個聶皖用了很大篇幅寫下了陳太子被毒箭『射』殺時的情景,及時下居昌百姓的悲傷。而在這個時候,一直默默無聞的君侍衛易統領神馬的,也終於耗子掀門簾兒,『露』一小臉兒。大概是聶皖把楚軒塑造的偏悲劇,剛好迎合了千年後一些正義感爆棚的少女的同情心,於是,穿越大軍浩浩『蕩』『蕩』的湧入到這時的陳國,鬥太子妃鬥小三鬥皇子什麼的,玩兒的不亦樂乎。
當然,最流行的,還是穿越到宋公主程依韻身上,然後嫁到陳國和陳太子楚軒舉案齊眉夫妻同心。不知那些活力四『射』的少女知道史書背後的真相,又會有怎樣的反應。
一個被砍頭而死的相府公子,因為命運的捉弄附身到陳太子楚軒的身上,然後和自己的青梅竹馬相對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能相認,最終度過一生的故事。她們不知道,她們崇敬喜歡的,不是人,而是一隻鬼,一直含有極大怨念的鬼。
雖然大家的幻想與現實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也可以原諒。
畢竟那個時候,時光機那東西還沒發明出來,所以大家也只能在書裡幻想一下。而再往後三百年,當這個時空終於有了第一臺時光機的時候,這個時空才存在了真正意義上的穿越。
後話且不提,先論當前。
出了居昌城,燒著炭火的馬車上,因為不好太張揚,換了男裝的依韻整個人偎在楚軒懷裡,呆貨則趴在她膝蓋上昏昏欲睡。他到底拗不過她,終究把呆貨帶上了路,只是這一路顛簸,它能不能扛得住,那就不好說了。
路很滑,即使車伕是趕車的好把式,他們坐在裡面依舊被顛地腦子疼。後面的馬車裡,梁太醫形單影隻的坐在那裡圍爐昏睡,來的時候,武良趙太醫和他一共三個人,可走這一樁,竟然只剩了他一個,這讓飽經世事滄桑的梁太醫頗覺淒涼。
不過馬車剛走沒多遠,鄭角就出現了騎馬無力的症狀,易宸將此事稟明楚軒後,楚軒讓他安排鄭角上到梁太醫所在的馬車上,大家夥兒繼續趕路。
梁太醫往後的馬車裡,裝著捎給景宣帝們的禮物,他們受不受是一回事兒,送不送,是另一回事兒。
經過鷂子嶺的時候,楚軒開始發熱,一切在他意料之內。馬車裡,依韻看著微有些咳嗽的他滿眼憂『色』的道:“何苦來?我就不信你活生生的回去父皇會不樂意。雖說老七死於你手,但最開始老七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你死,父皇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他……”
“兒子死了,他怎麼會跟我講理。”
楚軒笑笑,把她往懷裡攬了攬,徐徐嘆道:“我得在他發火兒前先來個苦肉計,到那個時候,就算他狠著心要打我,愛子心切的母后也會拼死護著。老八在京城很不安分,若非林安在京城明裡暗裡的周旋,我只怕早就被父皇下旨譴回了,哪裡還能等到現在?”
“你總有說不完的大道理……”她皺眉。
他看著她笑道:“你有時候,不也是這樣嗎?有些話,說出來並不是要安慰別人,而是安撫自己。韻兒,回京後,你先歇著,其餘的事兒交給我……”
“我覺得我還可以幫你……”
“但我覺得,你必須得先給我生個孩子為我增加穩固儲君之位的政治資本”楚軒把下巴抵在她散發著清香的額頭上,徐徐的道:“知道嗎?老八的女人已經有了身孕,父皇這輩子還沒見過孫子,倘若讓他因為老八的孩子而偏向老八,那我今後的路,就更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