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下雨了,即使開著窗戶,怡賢殿依舊熱得不行。
皇后雲氏拉著楚軒在那裡流淚,她沒想到,到最後,還是得自己兒子去收拾居昌的爛攤子。可是眼下的這個爛攤子今非昔比,它已經從最初的爛變成現在的爛泥。
糊不上牆的爛泥,她不知道自己兒子該如何應對。
“沒想到,竟然是為娘害了你!”
她的話絕對是出自肺腑,當初若不是她強行讓景宣帝改派七皇子楚劍去平居昌之『亂』,也不至於害得楚軒去收拾比當初還要危險數倍的居昌。
聽說……陳國各地不安分的造反組織已經悄悄潛入居昌了,她不敢想象,這樣的爛攤子,養尊處優的皇太子楚軒能做什麼!
見皇后如此自責,楚軒不無尷尬的看了默然立在一旁的依韻一眼,依韻做了一個愛莫能助的動作。
她在皇后跟前,說不上話兒。
自她和楚軒進來,皇后就直接把她當空氣。就算她向她行禮,她也木木的沒有任何表示。婆媳關係破裂的莫名其妙,印象裡剛來陳國的時候,一切還好好兒的。
見她態度冷淡,楚軒只得苦笑著轉過頭,對拿帕子拭淚的皇后輕聲道:“母后不必擔心,兒子保證在年底之前回來……”
說到這裡,看了眼宮人早已被摒去的大殿,又道:“保證在年底前,帶著韻兒一起回來。”
“什麼?她也去!”
皇后的聲音裡透出驚怒與絲絲不滿,她第一次把視線對準了依韻,不無嫌惡的道:“憑什麼她陪你去,都是女人,我還沒怎麼著呢,哪裡就輪到了她!”
此言一出,依韻大汗,老太太這是吃醋嗎?太離譜兒了。
就在這時,聽到楚軒哭笑不得的聲音:“父皇已經答應了,其實母后跟著去也不是不行,但是父皇一個人在宮裡豈非寂寞?再者,兒子去居昌城又不是觀光遊覽,帶韻兒照顧日常生活也就罷了,帶父皇和您是什麼意思?”
這話明顯使皇后噎了下,但還是不甘心的道:“你父皇老糊塗了,太子妃在外面拋頭『露』面成何體統,他以前怎麼不讓我這樣……”
“韻兒男裝扮相很爺們兒,一般不會引起非議猜疑。母后向來柔美動人,就算扮了男妝陪在父皇左右,那也是會被人拆穿的啊!”
楚軒的話使皇后面上浮現出一絲難得的喜『色』,在一旁的依韻臉卻黑了黑,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麼。
對於不喜歡自己的人,不去招惹也不去討好,這處理方法雖然生澀了點,但卻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好辦法。畢竟年輕『性』格直爽,肚子裡沒那麼多彎彎繞。
安撫了皇后離開了怡賢殿後,悶熱的天氣裡,楚軒看著依韻道:“母后不過是愛子心切,你別往心裡去……”
“我沒往心裡去,”依韻淡淡的道:“因為你這個兒子,母后連父皇的臉『色』都敢給,何況我?我不是那種不自量力的人,不會為這些與自己無關的事兒上心。”
空氣沉悶的讓人幾乎窒息,他看著神情淡漠的她,嘴角扯出了一個微笑的弧度:“我的事兒,怎麼會與你無關。”
她愣了下,隨即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道:“你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以後我會注意。”
“僅僅是注意嗎?”
“那你想怎樣?”她愣了下,有些不明白他的話,“覺得哪裡不對,你就只管說出來。若是我做的不到,那我改就是了。你別把很普通的對話弄得玄之又玄,我這人在某些時候腦子笨的很,只怕會誤解了你的意思!”
“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一聲驚雷在他倆頭頂炸起。二人不由自主的抬頭,一道刺眼的山巔咔嚓這劃過,他本能的要護住她,卻發現她已經朝前走路了,見他沒跟上,便大聲道:“要下雨了,還愣著做什麼?就近找個地兒先避雨唄!”
說完,她就快速朝據此最近的益古齋方向趕去。
看著她被風吹的凌『亂』的背影,楚軒早先伸出要護著她的手臂僵在那裡,最後無力的垂了下去。女人太要強,對男人來說,實在不是一件好事兒。
無視吹打在身上的斷枝沙塵,他快速的追上了她,然後不由分說的扯起她攥在一處的手朝前跑去,烏黑如墨的雲朵裡,已經轉為紅『色』的閃電緊跟在他們身後,劃出一個又一個詭異的圖案。
許是怕大風颳的門『亂』甩,所以益古齋的大門早已被守門侍衛朝裡面關上。
豆大的雨點從頭頂砸下,他們在外面很賣力的拍著門,也就在這個時候,瓢潑的大雨肆無忌憚的灑了下來,即使他們在門下,依舊弄得渾身溼透。
益古齋的大門被一打傘的侍衛從裡面開啟,看到落湯雞一般的二人登時愣在那裡,呆了許久才發現眼前狼狽不堪的二人竟然是太子和太子妃。手中的傘因為震驚而落在地上,瞬間被大雨砸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