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楚軒都在胥苑養傷。
一日,梁太醫像往常一樣去給他診脈。楚軒注意到他神情黯淡魂不守舍,便趁他診完脈準備收拾東西離去的時候出言問道:“可是家裡什麼事兒?”
他自認為自己的話語夠和緩,卻不料還是唬了梁太醫一跳,站在那裡緩了半天才黯然回道:“殿下,芡實……死了。”
“你說什麼?!!”
楚軒看著眼前連悲傷都不知道該怎麼掩飾的梁太醫,確定他不是開玩笑後,整顆心瞬間空了一空。想到和芡實短短的一個時辰談話,那種類似知己的感覺使他覺得難過,那難過排山倒海一般衝擊著他的心,無端地,他竟然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淒涼。
但現在明顯不是放縱自己難過的時候,便忍住悲傷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他走的時候……還好好兒的。”
“都是臣的錯……”
梁太醫抖著手扶在『藥』箱上,楚軒見他身形不穩,便讓他坐下說。
梁太醫坐下後,右手抹了把臉,吸氣道:“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座深山的時候天下大雨,山體滑坡,連人帶車全埋進去了……”
竟然是這樣!莫非,那就是鬼嬰的詛咒?
“人有旦夕禍福,你別難過……”因腦海裡想著芡實和自己一樣也是身下鬼降的人,所以心事重重的楚軒勸梁太醫時顯得很是力不從心。
好在梁太醫似乎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下,剛好楚軒問題勾起了他的傷痛,這才絮叨起來。即使楚軒在那裡一言不發的聽著,他也會把心裡的難過說出來。
楚軒乾巴巴的勸慰之言使梁太醫覺得窩心,窩心的同時想到芡實出事前的情景,登時悲從中來,於是悲從中來的梁太醫在那裡抹淚道:“臣不難過,臣只是覺得對不住他。那日在太醫院,他走的時候讓我送他。然而我只顧著去陛下那裡報喜信兒討賞,竟然任由他被侍衛送出宮……當時我就猜出他生氣了,後來他果然不告而別,結果不兩日就出了那樣的事兒。昨兒個訊息才傳到京城,聽說山體滑坡太嚴重,大半座山塌了下去,這屍骨只怕也挖不出來了……”
梁太醫大概哭訴了半個時辰,這才被學徒扶著離開了胥苑。
他走後,楚軒盯著頭頂的帳幔,他發現自己已經想不出芡實的樣子,除了那襲黑袍外,他有印象的只有他那夜說的那些玄之又玄的話,以及最後那句‘楊慎,我在地獄等你!”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已經到地獄了嗎?
地獄是什麼樣子的?
依韻從外面走進來,見他在那裡發愣,便忍不住問道:“想什麼呢?”
“韻兒,有件怪事兒我得告訴你。”楚軒拉過依韻看著她道:“你還記得前些日子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那個羌族族長吧?”
“有印象,怎麼了?”
“他死了。”
“啊?”依韻愣了下,隨即道:“真可惜,不過也幸好他死的晚,不然的話,你出事就沒人救了。”
她不認識芡實,沒談過話沒謀過面,所以沒多深的感情。唯一知道的是,那個羌族族長在下蠱下降方面很有實力,他指導梁太醫給楚軒下鬼降救了楚軒一命,後來又來到京城救活了生死一線的楚軒。
在這方面,她是感激他的。但是,感激並不等於感情,所以他死了,也只能道聲‘可惜’了事。
楚軒沒因依韻的態度苛責她,只是聲音平和的道:“我猜測,他也許和我一樣,都被下了鬼降。”
“難道他也在夢裡被鬼糾纏?”依韻站起身,顯得有些興趣缺缺,“看來被鬼纏也不是什麼死路,只要下個鬼降就行了……”
“坐下,聽我說完。”
楚軒雖然聲音依舊很和緩,但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可見依韻越發不放在心上的態度惹惱了他,這丫頭,說正事兒呢怎麼沒個正形!
依韻見他如此嚴肅,心裡很是不解,但還是很順從的坐了下去,看著他蹙眉道:“為什麼非要我聽呢?我不覺得這事兒與我有什麼關係!而且我很忙,本來我把東宮的事兒交給了賢妃她們,可近日豔妃和惠妃在一起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兒,那事兒足以賜她們自盡白綾了。但因你曾說要我為了你而包容豔妃,所以,我現在得設法把那事兒瞞下去。”
“她們做了什麼事兒?”見她說的一臉正經,楚軒神情微動,決定先聽完她的事兒再說。
依韻道:“你說如何是好,她們把小鳳印給弄到地上打碎了。我當初擔心賢妃德妃壓不住她們,特意把小鳳印給她們好讓她們代我治理東宮時有個名正言順,如今小鳳印被打碎,大家沒有治理東宮的憑證事小,主要是日後母后知道小鳳印被毀的話,絕對是要追究的。”
“有這麼不經摔嗎?”楚軒皺皺眉頭。
“那是玉製品。”
“那也不至於用‘碎’字形容吧?我估計也就摔掉了一個角兒,缺陷也是美,不影響什麼的……我回頭兒跟母后說是我不小心弄掉地上打壞的就沒事兒了……”楚軒很大度的擺了擺手,拉過她眯眼笑道:“來,咱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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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問題就出在‘碎’字上啊,”依韻皺皺鼻頭嘀咕道:“本來不至於一摔就碎的玉印碎的四分五裂,那也就意味著,她倆是故意把小鳳印摔碎的。這因為這樣,我才感到頭疼。”
楚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