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月死了,死在碧痕閣外面的那口布滿青苔的石井裡。
當捧硯向依韻回稟此事的時候,依韻正和楚軒坐在一起說話,聽捧硯如此說,楚軒抬頭問道:“蕭兒怎麼樣?”
“三公主……”捧硯面上閃過一絲遲疑,但還是道:“稟太子殿下,三公主執意不肯讓宮人把吳月的屍體送出宮。現在吳月的屍體在碧痕閣三公主的閨房裡,宮人勸不住,要去找陳妃娘娘!可是,陳妃娘娘也吃了閉門羹……”
“父皇母后知道嗎?”楚軒問。
“似乎還不知道,不過三公主繼續這麼下去,皇上與皇后娘早晚會知曉。”
楚軒聞言眉頭擰了起來,但終究沒有責怪楚蕭的意思,只是對捧硯道:“你去找秦寄,讓他帶著武太監前往碧痕閣封鎖訊息,這事兒暫時不能讓父皇母后知道。”
捧硯離開後,依韻憂心忡忡的對面向窗外的楚軒道:“可訊息並不能一直封鎖下去啊!父皇母后總會知道此事,三丫頭傷心太過了,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別人看出貓膩。不,也許已經有人看出貓膩了!”
“我知道,所以我要去碧痕閣。”楚軒回頭看著依韻,詢問道:“你呢?你去嗎?”
依韻愣了下,最後苦笑道:“這孽是咱倆造就的,自然咱倆一起過去贖罪,我去。”說話間起身嘆息道:“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在意吳月。即使對陳運動了心,她依舊無法放下對五月的喜歡……不,也許正是吳月的死刺激了她,她才會自責傷心至此。突然覺得,咱們之前的那些安排,是不是錯了啊!”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咱們這個樣的哥嫂,真是三丫頭的不幸!”
“咱倆有這麼壞嗎?”
楚軒不自覺的『摸』『摸』鼻子,依韻瞪了他一眼,終究沒說什麼,起身先走了出去。
不壞嗎?
楚軒壓根兒就不相信楚蕭能找到合適的夫婿,所以早在楚蕭出宮的時候就安排了楚蕭出宮後的路。
劫匪是安排的,隱藏在暗處的侍衛見公主遇難不出手相救也是安排的,就連那個讓楚蕭動心的陳公子,也是楚軒讓林安找了個氣質武力都不錯的侍衛裝扮的。
他們,在憑著自己的喜好『操』縱著別人的命運。
就像一些專制的父母,用雙手破壞著孩子嚮往的幸福,嘴裡卻說‘我這是為你好!’
真的如此嗎?
火辣辣的太陽照著碧痕閣的土地,據說人死的時候,上天總會落下幾滴雨表示表示。可是吳月的死,似乎並未讓上天受到如此的觸動。
驕陽如火,人心如冰。
因為是炎夏,吳月的屍體已經有了味兒。然而楚蕭依舊執拗的把她留在房裡緊閉房門,誰勸都不聽。
楚軒和依韻到那裡的時候,就是這麼個情景。
“你別過去了!”楚軒握了握雙手冰冷的依韻道:“你現在情緒起伏太大,不適合勸她,讓我來。”
說完,示意秦寄上前叫門。秦寄叫了好半天,裡面沒有絲毫回應,只得苦著臉等楚軒示下。
楚軒盯著緊掩的房門看了許久,才道:“砸開。”
“啊?”
秦寄愣了下,砸公主的房門,說實在的,他沒這個膽兒。於是乾笑著回道:“小的再敲敲……”
楚軒卻懶得再廢話,親自上前腿上使勁兒狠狠的踹門。
只一下,左邊的半扇門上半截兒已經與門框分開,灰塵撲簌簌的落下,灰塵那邊,是坐在榻前雙目無神的楚蕭。
依韻見楚軒動了氣,恐他在楚蕭傷口上撒鹽巴,便上前一步道:“我去勸,你先回去……”
話未說完,楚軒就已經『逼』近了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楚蕭。依韻沒法子,只得緊緊的跟上前去,希望關鍵時刻能制止住強忍怒氣的楚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