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醫走後,依韻與楚軒回到裡間,窒悶的空氣裡,忍不住敲著手邊杯盞兒嘆息道:“一時想不到好辦法救你,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啊……”
“總會有辦法的。”楚軒笑笑,因為剛才的折騰,他覺得疲憊的很,於是外靠著床榻,眼睛裡暖暖的都是笑意,“不過有件事我真的很想知道……!”
“是什麼?”
“如果我真的短折而死,你要怎麼過呢?”
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了生離死別的話。如此突兀的反差使依韻覺得揪心,但還是嘴硬著湊上前,笑眯眯的道:“你看這樣好不好,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牌位供奉到寺廟裡,這樣你就不會再受到鬼怪打擾了。至於你死後我怎麼辦,我一時還沒想好,但我想著,你死後我一定會過的和你沒死的時候一個樣,畢竟咱倆完全是湊合著過日子。”
是湊合著過日子嗎?
楚軒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自打她嫁給自己後,二人經歷了太多。他還以為,她已經完全忘記楊慎投入自己的懷抱呢。
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這個樣子。
想到這裡,他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他雖然就是楊慎,然而,天知道此時的他有多希望依韻能完全忘記楊慎這個人。
早膳送來,楚軒對著那一桌子美味佳餚顯得興趣缺缺。
“怎麼?不合胃口嗎?”
楚軒點了點頭。
“可問題是,你根本沒嘗!”
悶聲提醒完楚軒後,見他一臉無辜的聳聳肩。因為他身體不好,不吃東西絕對不行,所以不能這麼晾著。意識到這一點後,依韻很無奈的嘆了口氣,夾起一道菜嚐了嚐,然後面向正注視著自己的楚軒眯眼笑道:“我覺得味道不錯啊,來,你嚐嚐……”
說著,便準備夾個藕片送過去。心裡想著,自己這般用心,他怎麼著也會賣個面子吧。
然而楚軒只是很無奈的嘆了口氣,悶悶的道:“我想吃蝦仁餅。”
“捧硯……”依韻當即出生吩咐捧硯去御膳房傳。
“我今兒想吃你做的蝦仁餅。”
就在捧硯準備出去的時候,楚軒悶聲制止了她,然後眼睛一眨不眨的對依韻道:“據我所知,宋國的長樂公主是會下廚的。”
他說的是實話,當年他和林安嚇唬依韻,告訴她說女孩子不會下廚嫁到夫家會被丈夫在內的人瞧不起,依韻『性』格要強,因為宮裡御膳房不允許她動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所以她去一次楊府,就禍害楊府的廚房一次。
最後,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到底學會了廚藝。
楊家的人吃了後都說好吃,她嚐了後雖然覺得又齁又辣,但還是很堅定的相信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一說,認為自己的廚藝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當然,這種自信大都是被楊慎給慣出來的。每到楊府,不管她願不願意,楊慎都會湊過去饞兮兮的道‘我今兒想吃什麼什麼’的話,她有時候犯懶不想做,他便以不帶她去某個早已經約好的地方玩兒為由強迫她。
剛才楚軒一時興起所說的話,勾起了兩個人的回憶。
如今依韻不再像以前那樣幼稚了,知道自己做得飯其實一點都不好吃。至於楊慎,只能說他的口味怪異以至於顯得與眾不同。
楚軒不是楊慎,他一定會對自己的廚藝感到失望。
楊慎……
這個名字再次浮現在腦海裡,依韻的神情有些恍惚。
“韻兒,做飯不好吃肯定會被夫君恥笑冷落,不信你試試看……”
楊慎與林安壞壞的聲音從腦海裡響起,依韻的嘴角浮現起一絲恍然的笑意。
“韻兒,你做的飯很好吃呢!”楊慎的話語也從腦海裡浮現出來,他雖然是相府大公子,但卻平易近人『性』格和善,不僅是對自己,對下人也是那樣。
記憶中的自己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睛亮亮的,看著吃相滿足的楊慎樂呵呵的道:“只要你帶我去青城門玩兒,我天天做給你吃。”
“這倒不用。”吃光最後一口食物的楊宸抬起頭,好看的眼睛笑成了彎月形狀,“天天做給我吃會很累,韻兒只要保證以後只給我做飯吃就行。你若答應我,我就天天帶你出去玩兒,對了,我聽說外城有個宅院鬧鬼,要不我下次帶你去?”
封存的記憶被開啟,留下一幕幕殘片後,依韻從恍惚中清醒過來,然後看著眼前一臉期待的楚軒眯眼笑道:“伯牙在子期死後,便砸琴息音。他的所作所為,是為了悼念知己。我雖然廚藝稱不得上登峰造極,但是,我也很想為那位知己息廚啊!”
“是楊慎嗎?”
楚軒眉頭皺了起來,但聲音裡卻聽不出任何情緒。見依韻點頭後,神『色』間掩飾不住的全是失望。但到底還是表示理解道:“這世間也只有我才能這樣縱著你了,倘若別人做你夫君,知道你念念不忘舊情的話,只怕會藉故休了你。”
“你不會那麼做的,不是嗎?”依韻面上又歉然,但更多的是不容商量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