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依韻找來梁太醫,開門見山的問道:“告訴我被冰蟲牽引的那個小鬼的來歷。”
梁太醫被她突兀的話驚得愣了下,忍不住問道:“太子妃為什麼要問這些呢?有些事兒,不知道也許會更好些。”
依韻面向窗外,看著滿目青蔥道:“如果我能找到那小鬼的死因,並能對症下『藥』的話,將來太子體內冰蟲若死,我就可以靠那法子解除小鬼體內怨氣。這樣的話,太子不久不會被其反噬了!”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若我不知內情的話,聽太子妃的言語,一定也會覺得此事很有實施『性』。可是……”說到這裡,似乎不忍心繼續後面的話。於是很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著依韻問道:“臣想知道,太子妃為什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呢?”
依韻依舊面向窗外,眉眼間是無盡的心事。
“你知道嗎?太子體內病蟲出狀況的時候,他看到那個小鬼了。小鬼突兀的出現在他面前,那恐怖不下於下鬼降前的夜夜噩夢。另外,那個小鬼的怨念侵蝕了他的夢,他夢到了有關那個小鬼的一切。”說到這裡,依韻猛地回頭,定定的看著神情凝重的梁太醫道:“那個孩子的父母,是因為不顧族人反對強勢結合,最後才遭受了滅頂之災對嗎?那個孩子,是在他父親死了,母親受懲罰的情況下流產死去的,對嗎?”
沒想到,殿下竟然把夢裡的情況告訴了太子妃。一個人把自己恐慌的一面展『露』給對方,那是怎樣的信任啊!
想到這裡,當即也不打算做什麼隱瞞,畢竟他還有兒孫需要依附朝廷永保太平。所以,這時候討好親近未來的帝后,絕對不是什麼蠢事。
權衡利弊後,梁太醫對依韻回道:“情況確實如太子妃所說,這孩子的魂魄,是臣的一個朋友在異國遊歷時偶然遇到的。孩子的父親被族人綁到木樁上活活燒死,孩子的母親目睹這一切後心中的怨恨悲愴全都傳到腹中孩子的神識內,這孩子是在其母飽受屈辱痛苦被拖去浸豬籠的時候滑落孃胎死去的……”
“如果,我找人平了他胎死腹中的怨念,那他是不是就可以踏踏實實的保護太子,並永不傷害呢?”
依韻的天真使梁太醫苦笑不得,“……臣朋友遇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一個個的旁觀者面前遊走,據說,他的怨念只有在他把周圍那些冷眼旁觀不肯施以援手的旁觀者全都殺掉後才能平息。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所以……”
說到這裡,覺得這樣說不合適的梁太醫換了口氣兒,想著後面的話該怎麼說,而依韻則是很安靜的等他繼續說下去。
良久,梁太醫才繼續說道:“……據我朋友說,當時河邊,橋上,依舊不遠處的土隴上,圍觀者達數千眾。所以……要平這怨念,需得把圍觀的千人全都殺掉,可是圍觀的人中不乏一些過客,所以,這是無解之怨。也正因為如此,族長才把這小鬼的魂魄交由我,族長說,也只有這樣的怨氣,才能對抗那糾纏太子殿下的怨靈!”
“聽你這麼說,似乎真的很麻煩呢!”
說到這裡,依韻的眉頭皺了起來。過了許久,突然又微笑道:“但是……,如果這是救治太子的唯一辦法,我為什麼不去試一試呢?畢竟太子體內的冰蟲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活,我只需派人找到小鬼怨念產生之地,然後採用一些手段查到當日出現在那附近的人……”
梁太醫聽不下去了,忙出言搖頭道:“不行,這太荒唐了。幾乎一千條人命,這是殺孽,犯下如此重的殺孽,六道輪迴受多少苦都無法贖罪。”
羌族用蠱之人,是很相信輪迴轉世一說的。
見依韻對自己的警告不置可否,於是他又繼續道:“何必找這麼殘忍的法子呢?頂多在冰蟲快死的時候,把這鬼降解了就行。至於一直糾纏太子殿下的那隻鬼,興許會有高人可以收服呢!”
只是,之前糾纏太子殿下的那個怨靈,連族長都無能為力,還有誰能收服啊!
不知何時起身的楚軒就那麼站在隔間珠簾的一側,靜靜的聽他們的談話。聽著他們談論與自己有關的絕望,他面上表情卻沒有多大變化。他始終覺得,現在的自己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在他心裡,如果能繼續活下去的話,善終不善終根本就不重要。
就在這時,突然又聽依韻道:“高人之說太過無依飄渺,寄希望於幾乎無法遇到的所謂‘高人’實在太虛了。不過我突然又想到一個法子,你看這樣如何,在太子體內冰蟲快死的時候,把鬼降給破了。然後重新再下鬼降再引新鬼,這樣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太子可以繼續活下去了?”
聽依韻如此說,楚軒也是眼睛一亮,自己怎麼沒想到這個呢。然而接下來,梁太醫的話瞬間把他和依韻重新燃起來的希望澆滅,連火星都不剩。
“一隻冰蟲,一生只能寄生在一個人身上。而一個人,一生體內也只能有一隻冰蟲存在的痕跡。冰蟲與冰蟲之間一向起排斥,倘若第二隻冰蟲在人體內感覺到其它冰蟲遊走的痕跡,那麼,它會瞬間暴走然後不停的啃噬宿主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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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
依韻突然呼吸急促的打斷了他的話。
被冰蟲啃噬軀體,那是怎樣殘忍血腥的存在啊!
楚軒……他那麼好,怎麼可以承受那些非人的折磨?命運真是涼薄,當初楊慎受砍頭之刑已經很是慘無人道,現在竟然又輪到楚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