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韻逃也似的回到宮車上,心裡濃濃的全是自責。
在剛才他對豔妃說出‘你要太子就已經惹到我了’的時候,便已經感覺到楚軒在自己心裡的地位正漸漸加重,她想把他的影子驅散,可是,那酷似楊慎的影子無孔不入鑽到她心中每一個角落,她無可閃躲。
就這樣心事重重的回到胥苑,剛進去就被告知德妃等人正候在正廳。只覺得頭重腳輕的她卻沒了與她們見面的興致,便讓捧硯前去叫她們先回去兒,明兒再來。
捧硯離開後,她徑自扶著欄杆回到房裡,倒頭栽倒在床榻上。因為睡眠不足兒顯得有些充血的眼睛溢滿淚水,怎麼會這樣呢?楊慎因自己而死,可自己卻要知道,楊慎此時屍骨未寒啊。想到這裡,越發惱恨自己的朝三暮四,十指狠狠的攥在一起,掐到肉裡感覺到疼意卻依舊不肯饒過自己。
就這樣折騰了不知多久,力竭的她才眼前一黑昏睡過去。
與此同時,前朝後宮的交界處,益古齋外。
楚軒摒退隨從,然後靜靜的看著眼前身著侍衛甲冑的林安問:“我讓你處理綠兒的事兒,可怎麼讓父皇知道了?據我所知,你可不是手腳不利索的人。”
“東宮侍衛中有你父皇的人。”
“這不是藉口。”楚軒已經很平靜,敲著身前的漢白玉欄杆道:“我早已告訴你,侍衛中哪些是父皇的眼線,你既然知道他們是父皇的眼線,對綠兒滅口的時候為什麼不避開他們?”說到這裡,猛然回頭,凝聲道:“林安,我要聽實話。”
“你想要聽怎樣的實話?”林安毫不退讓的迎上楚軒滿是血絲的眼睛,道:“你比誰都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兒,為何還明知故問。“
“不說是吧?”楚軒懶得再多費口舌,便道:“好,我知道你不怕被我處置,但我知道你最擔心誰的安危。你若不把自己的企圖說出來,別怪我傷你最在意的人。是她央求我務必照顧你的,如今你做了蠢事,她自然要對此負責。”
說完,便邁步離開。
他知道依韻在林安心裡的地位,是以說了狠話。他死過一次,言行舉止有時候並不拘泥於活人的處事方式,雖然在他心裡依韻很重要,但是,重要就不能利用了嗎?利用依韻威脅林安,以林安對依韻的感情,絕不會讓依韻處於險境,自然要不惜一切代價護著依韻,如此,就會為自己所用了。
果不其然,在他就要拐彎的時候,林安叫住他道:“我是故意讓你父皇知道這件事的。”
“哦?”楚軒聞言回過頭去,用手遮擋住刺眼的太陽,聲音已經冷了下去:“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讓你滅口,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你卻偏偏透過某些途徑讓父皇知道了,給我個解釋吧。”
事已至此,瞞也無益。
意識到這一點的林安嘆了口氣,上前道:“因為綠兒和她的主子真正要謀害的人,是公主。所以不僅綠兒要死,豔妃也要死,不然的話,公主在東宮只怕永無寧日了。”
“你好好為我做事,我自然會護著你家公主。”
林安卻冷哼道:“你護著?我只知道太子殿下以前很是寵愛那個欺負韻兒的妃子,韻兒初來乍到,在你心中的地位絕對比不上那個妃子,鬼才知道你會不會護著韻兒。”
因為激動,竟然用了‘韻兒’這樣發的稱呼。楚軒臉寒了下來,看著渾然不覺的林安道:“宮裡人多口雜,你給我注意點兒,別‘韻兒’‘韻兒’的『亂』叫。別忘了,我才是你家公主的夫君。”說到這裡,見林安一臉憋屈,只得嘆了口氣道:“這次我就當什麼都沒聽到,倘若有下次,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說完,忍著怒意大步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