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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分鐘的發呆,大家終於從震驚中恢複了過來。亦飛爬下來床,申騰飛也走了過來,張亮問:“電腦沒事吧。”申騰飛撿起電腦一看,螢幕已經破碎,光碟機摔得錯位了,鍵盤陷下去不少。申騰飛試著按了下開機鍵,螢幕亮了,但呈藍色,有一部分徹底黑了。又檢查了一下別的地方,申騰飛嘆了口氣說:“應該沒有別的大事,螢幕估計要換了。”
吳輝微微皺了皺眉,說:“亦飛,你星期天去‘金星電子城’換個螢幕吧。”亦飛摸了摸電腦,把它收進了自己的櫃子,又上床睡覺了。
到了下午上完課回來,張亮他們又一起為亦飛的電腦做了個鑒定,確定只是電腦螢幕出了點問題。亦飛說:“我明天就去‘金星電子城’。”申騰飛吃驚地問:“明天不是有課嗎?”張亮用肩膀碰碰亦飛,說:“對啊,亦飛你就這麼想玩遊戲。你真是讓我們懷念當初的你啊。”亦飛臉上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明天去修電腦。
時值盛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灼燒的味道。舉目望去,滿眼充斥著的是極其耀目的日光和讓人昏昏欲睡的熱浪。烈日普照下,楊樹盡量挺直了身杆,為自己能否熬得過這個酷暑而擔憂,法國梧桐冷漠地望著地上奔走的人群在灼燙的柏油路上痛苦的表情,而幾乎要被烤幹了的雜草則堅信與其經歷熱浪的侵襲,還不如寒冬痛痛快快地扼殺,鳥雀安靜了很多,只有那隱匿在樹洞裡的知了愚蠢、聒噪地哼唱著夏日萬歲,螞蟻熱得團團打轉,總之地上的人畜無一不受這無情的夏天的審判。人們更不敢離開空調了,在風扇下面貪婪地享受著那少得可憐的涼風。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敢歌頌夏天,肯定會遭到人們的憤怒。
銀門大學從十點鐘開始就似乎進入了沉睡之中,學生都不願意出來領略這神奇的自然之力。在這種鬼天氣下,中暑在所難免。不過當正午的鐘聲敲響之時,同學們想到的不是巴黎聖母院敲鐘人那蕩氣回腸的鐘聲滿溢,而是如何穿越近乎被熱浪包圍的空氣,但最終還是饑餓戰勝了他們對炙熱的恐懼。學生們在謾罵、詛咒中走完了似乎遙遙無期僅需幾百步的距離。
亦飛就是在這種讓人望而生畏的天氣下出發的,沒走幾步,臉上的汗已經像水珠一樣汩汩流下。亦飛抬頭看了看太陽,一陣眩暈和短暫的失明之後,他已然後悔出發了。肩上的電腦包還不斷地壓著他的身板,走了不遠的路,亦飛已經口幹舌燥了,但是亦飛身上的汗卻是毫不吝嗇地流著。亦飛自嘲道,無論我口中多麼缺少,你這廝流起汗來倒是毫不吝嗇啊。勉強做到公交車站,亦飛也顧不得浸濕的短袖黏在身上的難受,心裡盼望著公交車趕緊來。等車的人大多也到了忍耐的極限,有的人一邊不斷用手捋著像泉水一樣生生不竭的汗水,一邊陰沉地望著公交車到來的方向,有的人則是一臉陰鬱,有時翻個白眼瞥一下週圍的人,有的人已然放棄了痛苦的掙紮,任憑汗水像淚水一樣沿著眼角緩緩流下,滴在地上,眨眼間就不見了。
一個拄著柺杖的長須老者用柺杖戳戳地面,用沙啞的聲音說:“這地熱得都能煮雞蛋了。”一旁站在的一個小孩仰起頭來問老者:“爺爺,為什麼夏天越來越熱了?”老者渾濁的眼裡射出一道慈祥的光芒,看著孩子,說:“我們燒得煤太多啦,全球氣候變暖啦。”小孩又問:“爺爺,明年會不會更熱?”他爺爺笑笑說:“回去就不怕熱了,咱們家有風扇嘞。”小孩天真地跳了跳。
亦飛感覺頭發都要燃燒起來了,頭脹乎乎的。熱浪滾滾的空氣似乎從四面八方湧來,就好像整片天地都在給人蒸桑拿。在這種極端刻苦的情況下,炙熱的火球並沒有撥動亦飛那條想要反省的弦,反而讓他的慾望之火愈燃愈旺。
雖然亦飛的頭腦現在一片空白,但不時還會有一些遊戲的畫面浮現出來,不斷地撥動著他那暴躁和憤怒的琴絃。亦飛並沒有忘記那些自律的警句,相反他們時而浮現在亦飛的心頭,不過一旦慾望之火襲來,就如這漫天的熱浪,湮滅萬物。多少次亦飛曾想節制自己打遊戲的慾望都失敗了,那些慾望就像一群螞蟻一樣在他的心頭爬來爬去,讓他心甘情願地帶著愧疚和悔恨被俘虜,做一個心懷愧疚卻忠於慾望的努力。多少次亦飛曾嗟嘆一局遊戲後帶給自己的茫然和空虛,卻又鬼使神差地用新的一局遊戲來填補內心的慾望。多少次亦飛在心中喟然長嘆誰能救救我,但卻一步也不願讓自己遠離那充滿了泡沫的虛幻世界。
人真是一個奇怪的動物,有主宰萬物的能力,也有奴役自己的天賦。想必那很多欲望之惡魔,也懶得扮出一些光怪陸離的幻境來誘惑人們,是他們自己把自己帶進深淵,進而樂不思蜀的。人自己被自己毀掉,人也只能被自己拯救。
看看亦飛吧。那個自信、胸懷大志的人去哪裡了?他的臉上盡是愚昧的天真和虛偽的陶醉,靈魂中盡是空洞的幻想和腐朽的愧疚,心靈中充斥著卑賤的享樂和低俗的沉淪。這個人不是亦飛,他是慾望惡魔的傀儡。承認或不承認,亦飛變了,變得易怒、陰沉、浮躁、空虛。前幾天,那是偶有的清醒。他聽見張亮在罵:“這些,會不會走位。”他看到他那猙獰的臉和可惡的表情,他心中一冷,心裡念道,打遊戲時的張亮和平時的張亮真是判若兩人。
終於,在我們主人公覺得自己受了億萬年的煎熬之後,也在我們久久地審視了我們主人公之後,公交車終於來了,人們一如往常地一擁而上。亦飛上了車,嘆了口氣,扶著拉桿,冷漠地看著高樓大廈在慢慢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