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啷”
是太后的金玉杯盞掉落在小案的聲音,茨雨忙揮手讓廊下修剪花枝的奴才退下,自己也退得遠遠的。
茨雨雖是壽康宮的大宮女,但論起地位,還是不及崔嬤嬤的,太后若有頂重要的事,只留崔嬤嬤在側伺候,其他人不允靠近迴廊,正好太后大動肝火,她也是不願近前的。
“茨雨姐姐,太后娘娘此番又是為何發怒?方才用了午膳還是好好的,差使著咱們去糊好看的燈籠,回頭掛在廊上鮮活些,怎的轉眼就”
話未完,茨雨一指頭戳了過去“死丫頭不想活了,太后娘娘的事與我們何干。”
小婢委屈得緊,癟著嘴握著茨雨的手臂“姐姐莫氣,我也只是問問。”
“嫌命長麼?太后娘娘的事也敢管了。”茨雨停下腳步,對著其餘幾人道“你們也不是第一日進宮了,須知自己身份,不該問的就別多嘴。”
幾人忙答應著,匆匆行禮後退下。茨雨待見不著她們身影,才悠悠回頭看了眼內殿,竟不知何時才能坐到崔嬤嬤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內殿裡,崔嬤嬤忙拾起那隻杯盞,小心擦拭後擱置在身後的桌上,復又走到太后身旁,俯身道“太后莫動肝火,這孩子多少年前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現下屍骨無存也說不定。”
“崔嬤嬤”太后慍怒“你我都清楚這些人關聯著多少人的生死榮辱,若不全族誅殺,後果難以想象!”
“太后擔憂的是,只是當時他們已無米下炊,飢寒交迫下逃亡,死傷是常有的,聽說那孩子自小身子單薄,說不定跑進深山被豺狼虎豹叼了去也不無可能。”崔嬤嬤也開始擔憂,這樣的事不是不可能發生,只是不會這麼巧剛好被遇到。那孩子知道所有的事,若現下被其他人找到,那個驚天的秘密將會浮出水面,她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她不允許太后的命被別人掌控。
太后惴惴不安,將手帕絞得褶皺,崔嬤嬤忙輕撫她的手背“太后,無需過多思慮,老奴有辦法。”
太后蹙眉,凝眸看著崔嬤嬤不知如何是好。
崔嬤嬤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且放寬心,太后不是福薄的人,那孩子若活著,早就被有心人帶回來問罪了。咱們也不得不防,倘若那孩子還在世,他或許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勢均力敵的人替他復仇,太后細想想,那個勢均力敵的人會是誰?”
太后一怔,望著崔嬤嬤的眸子多了些慌亂,崔嬤嬤點點頭,她清楚這個人選是誰。太后緩緩開口“李司堯。”
“是的,太后,放眼眾朝臣,國丈素來窩囊,根本不值一提。晏國公手上無實權,他一草莽武夫也不會細查當年事件的蹊蹺。若他們二位都不放在心上,其他大臣即便得知真相也不會以卵擊石。”崔嬤嬤深吸一口氣“那麼,只有一人會是那孩子的幫手,李司堯。他打通了南詔的商路,是民心所向,七王爺李司煬雖與咱們君上兄友弟恭,但論起情誼來,與李司堯才是手足情深。若李司堯想討伐太后,李司煬絕對會發兵相助。”
“若梧,那我們怎麼辦?”太后反握住崔嬤嬤的手,眼裡起了漣漪。她自知當年有錯,可是若不為了自己,她又怎麼活下去,那些都是不得已的錯事,好不容易才坐上太后之位,絕不可輕易斷送。
“太后莫慌,這事全靠您了。”
太后不明所以,一臉茫然無措“怎麼說?”
“李司煬可以為李司堯戴上謀反的頭銜,可是他絕不會師出無名,就拿此次來說,他若從李司堯處得知晏國公想要謀逆,絕對會協助李司堯殺了晏國公,可若是李司堯才是真正謀反的那個人呢?李司煬還會這樣支援麼?”
“你是說...”
“是,太后,做戲要做全套,既然晏國公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不介意再放任他多些實權,待李司堯兄弟二人歸來,就讓他們與晏國公兵戎相見,若晏國公勝了,他謀逆的位子便坐實了,到時羈押天牢擇日處死就是。”
“若李司堯勝了呢?他可會逼宮?君上鬥不過他的。”
“太后”崔嬤嬤壓了壓太后的手,語重心長道“說句不中聽的,君上便是鬥得過,也是咱們指望不上的!您忘了麼?若李司堯勝了,他同樣是謀反,您鳳冠上的夜明珠,便是最好的證據啊。”
“對,對對,若梧,你去喚君上來,我要同他說說壽康宮失竊的事!”太后忙斂了著急的神色,將絲帕丟到一旁。
崔嬤嬤行禮後退出內殿,差了茨雨去給太后梳妝,後匆匆趕往養心殿。
宮裡不缺笑話,這幾日閒談最多也是清秋宮宮女榮升為貴人的事,李司玄想著霖書在清秋宮已經吃了太多苦,為了給霖書固寵,不讓她被人輕看,已經連著幾日未去他處了,正欲去往清彥殿看孫歆硯是否生氣,明恩便來報崔嬤嬤來了。
李司玄不禁蹙眉,莫不是母后聽了何人挑唆,現下要來問罪?明恩瞧出他的思慮,道“君上,崔嬤嬤似是有急事請您去壽康宮,言語間未提及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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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玄納悶“未提及後宮?那又是何事?”左右思慮無果,只好出了內殿,瞧著崔嬤嬤神色有些焦急,不禁發問“崔嬤嬤臉色為何如此差?太后身體有恙?”
“君上,並非是太后娘娘鳳體欠安,茲事體大,還請君上儘快移駕壽康宮,太后還在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