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蔣家自然不同,在本地經營這麼多年,早把錦宮的大小官員籠絡住了。
所以他們在外頭雖然不掛蜀錦的名號,可只要懂行的誰看不出手藝?
哪怕是不是內行的顧客,只要發現跟蜀錦差不多的質地花樣兒,價錢還便宜一些,誰都不傻,自然知道能不能買了。
而這幾個月,因為李啟的突然空降,蔣家原先打好的關系網就不夠用了,只有重新結交。
李啟來的這幾個月,惡補了很多織造布匹的知識,這種事以前讓下屬去辦即可,但他事必躬親,於是只要是相同的布料便不給憑證。
這可斷了蔣家財路了,不過人家也是見慣風浪的,一開始也不過為了試探一二,結果後頭卻吃了大虧。
對付官員,尤其一個從六品小官,自然是利誘結交為先,可惜,李啟結交也是結交了,然而說到正事上卻是油鹽不進,令人頭疼。
可蔣家最近攀了高枝,急需抽調大量的錢財,這被李啟一耽擱,來回可就是幾萬幾萬的損失啊,於是心準備來一招釜底抽薪。
因為知道他的底細,不好要命什麼的,便準備跟錦宮裡他們佈置的人裡應外合,給他按個罪名,然後要麼罷官要麼調去山溝溝裡做個縣令也成。
至於繼任的推官,一時沒合適的自然就會讓副官代替,而錦宮幾乎都是蔣家的人。
白露讓彩鳳去傳話給那探子,看看能不能打聽清楚具體是什麼事兒,又是跟誰裡應外合。
探子隔了兩天回報,說當時正好送東西去家主的外書房,無意聽家主吩咐大少爺幾句,加上在其他地方聽到的,才拼湊出來訊息而已。
但他本身並不在那裡當差,有些麻煩。
白露便又讓彩鳳傳話給大少爺身邊的探子,叫他注意這事兒,然後思量一番,讓王波以崔家人名義叫出崔老大,然後把一張紙條偷偷交給李啟。
次日白露裝扮一番,一大清早帶著彩鳳荇萍窈窕,坐著馬車往城裡去了,到了時賓金祥的住處,二人昨日就得了訊息,知道她要來,還特意將臥房和正廳重新收拾了一番。
彩鳳在這裡放了一部分白露的用品,換了鮮亮華貴的衣裳,戴上帷帽,等到午後,白露帶著彩鳳荇萍窈窕去了一家不在城中心,但還算幹淨整潔的茶樓。
這地方是彩鳳提前讓時賓找的,到了後只進入早預定多好的包廂,時賓金祥則去錦宮門口守著,防止有人跟蹤李啟。
等了約摸半個時辰,稍稍喬裝過的李啟才到了。
他剛出來便有人借撞到他遞來紙條,裡頭寫了地址,讓他過去,這般轉換了好幾個地方,才摸到這裡。
李啟對這番舉動難免震驚,最早在錦宮收到的紙條上,是當初白露給他繡的那首拼湊的詩:
狐裘不暖錦衾薄,都護鐵衣冷難著,酒筵歌席莫辭頻,滿目山河空念遠,千裡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他當時心裡就砰砰的跳,驚喜萬分,可後頭的內容就令人只剩驚嚇了,讓他避人耳目,在下午出門相見,最後只囑咐他把紙條燒毀。
這一路過來就跟做密探似的,著實令人心驚膽戰,還好他心性穩重,裝的出淡定,直到進了包廂,見到那副熟悉的面容,才總算鬆了口氣。
久別重逢,但見白露五官未變,只氣度更加從容優雅,李啟匆匆一瞥,趕緊移開目光,先作揖施禮道:
“白姑娘。”
白露微微頷首,做了個請的手勢:
“先生不必客套,請上座。”
這稱呼自然是以傅傑所喊,李啟也沒有異議,倆人對坐後,白露看了彩鳳一眼,後者搖搖頭,意思是路上很幹淨,盯梢的甩掉了,白露這才對李啟展顏道:
“恕我唐突,實不相瞞,這次費盡千辛萬苦的請您來,是因為不得不請,我得到訊息,您被蔣家盯上了。”
李啟一愣,隨即問道:
“蔣家?做織造的蔣家?”
白露點頭道:
“您最近是不是攔了他們家好多的貨,蔣家急的沒法子,準備找錦宮裡頭的人,裡應外合給你潑髒水。”
李啟下意識就問道:
“你怎的知道?”
說的忍不住問道,
“你如何會在這裡?”
不是說退親後回老家養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