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回答前幾個問題時,雖然多髒話,但態度還是可圈可點的,且用這般字眼,可見對貪汙惰政,魚肉百姓十分排斥,品行剛烈,但也可見,他也是靈活的,再看他對政務的意見……”
然後不緊不慢說了一堆,末了結束崔放笑道:
“你說的確實有理,但也不排除,是你自己的解讀啊~”
意思是,他寫的那麼不清不楚的,都是聽白露的解釋,說不定是白露自己想當然而已,白露聽了也笑道:
“你說的有道理,那不如,咱們把他叫來問問看?”
崔放看她興致高,便道:
“那我去報給王爺吧?”
白露自然同意,她倒不是非見不可,不過,一來對這個羅晨很是好奇,二來,若真是個人才,錯過太可惜了。
崔放報去給高鶴,後者看了卷子,問崔放道:
“他多大了?哪一年的秀才?風評如何?”
崔放道:
“今年二十五歲了,八年前的秀才,之後父母病逝,家中只剩一個姐姐,早早出嫁了,他就種田為生,鄉鄰風評性子古怪,其他倒沒什麼。”
那就是說,十七歲便中秀才了,也算個人才,高鶴想白露這般傷心,也是為他分憂之意吧,遂沒有發貨,只嗤笑道:
“玩世不恭爾,叫來看看吧。”
於是便宣羅晨單獨來拜見了。
既然是白露推薦的,便也讓她列席了,然而畢竟是個女子,就叫她換了男裝,站在崔放旁邊做個書童模樣。
過了初次筆試的秀才們,都會被召去偏廳拜見,羅晨自然也不例外,等白露收到崔放的通知,換好衣裝過去,高鶴早已和石鵬位列兩邊,當下連眉尾都沒給她一個。
白露瞧了他一眼,見他眼觀鼻鼻觀心的,彷彿根本沒她這號人似的,白露便也徑直站到崔放身後,目不斜視。
不多會兒羅晨被宣進來,竟然穿著短褐布鞋,還不穿襪子,乍一看,就像個面板黝黑、身板兒狀實的莊稼漢子,最搞笑的是,留了一臉的大絡腮鬍子。
崔放按例問了幾個問題,羅晨一口的大西北方言,聽得在座的十分頭疼,白露就開口替他翻譯,期間高鶴還忍不住插問了幾個問題。
羅晨對答入流,而且,並不似答卷時那般信口雌黃,隨意就來幾句髒話,反而引經據典出口成章。
末了高鶴卻冷笑道:
“好你個羅晨,是想用那般卷面來試探不成!”
羅晨一驚,他已經明顯感覺到,這位石勝大人,地位遠高於欽差崔放,別看他只坐在旁邊,可跟另一邊沉默不語的石鵬比起來,他一插話,崔放都只能靜靜聽之。
可見,此人若不是慶王近臣中的心腹,就是……
他抬眼瞅了高鶴一眼,面板小麥色,但仍不掩五官鮮妍,乍看實在不像個武官啊,但他倒是聽說,慶王本人……
當下躬身抱拳,盡量用官話道:
“某不敢,某隻是以為,這次不過跟從前朝廷派來的巡按一樣,走個過場而已,未料到,慶王果然如傳言一般,勵精求治,不拘一格……”
誰都喜歡被誇獎,只不過要看如何誇而已,這般一說,高鶴果然展顏,對著崔放一點頭,意思是過了,崔放便客客氣氣的請他回去等待訊息。
待人一走,白露不由笑道:
“我估摸他可能猜到……王爺的身份了。”
說著瞥了高鶴一眼,後者卻不回應,只兀自端盞品茗,石鵬知道他是還在別扭呢,便主動道:
“姑娘如何這般說?”
白露道:
“他說王爺果然如傳聞一般,說明他要麼是從前,要麼是最近,打聽過慶陽的情況,剛才他回答前,看的不是崔大人,而是王爺,剛才王爺也問了很多,想來他是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