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道:
“應該是琴瑟,要不要我去叫人過來?”
高鶴本想說算了,可一轉念,想起雀仙的話,覺得自己身為一個男人,一方霸主,這般為一個小女子牽腸掛肚,實在太可笑了,便道:
“去把她叫來。”
琴瑟被傳喚的時候,十分驚喜,臉上卻依舊維持著矜持優雅的神情,她並不是暗衛出身,而是罪臣之女,被賣到天仙樓,抵死不從,後來碰到了琴師南國。
本來她就很喜歡琴,南國很賞識她的天賦,便求情沒有苛待,在南國的調教下,琴瑟技藝飛漲,後來才被高鶴挑中,讓她和南國一起進了府。
高鶴雖然對外表現的荒淫,但對他倆倒是沒得說,單獨的院落,一切用度都不錯,每次需要應酬,只叫南國去,南國是成年男子,有胡人血統,但臉上有道疤,雖然琴藝十分高超,但不易引起別人的心思。
至於琴瑟,只偶爾私下裡讓其和南國一起操琴怡情而已,因此在琴瑟的心裡,對高鶴是一種感激和仰慕。
感激他的賞識和保護,仰慕他的權勢,他的能力,所以縱使南國也表現出對她的喜愛,並且為了他留在王府,琴瑟也藉著他未表白而只做不知道了。
高鶴每次聽琴,都會叫上南國一起,而且一般就在他們的院子,但這次宣她去花園,且是單獨,不得不讓琴瑟暗自激動。
西京白家退親她自然是知道的,自從柳家倒臺,高鶴從沒有花天酒地過了,今日這般奇怪,想必就是因此了,可見,他娶白氏不是為了權益,是真心喜愛。
思及此琴瑟有些鬱悶,但此種機會,實在難得,她雖然從小是按大家閨秀的培養長大,可還是不想錯過。
到了華園,高鶴沐浴在金色的夕陽中,因為喝了太多酒,神色少了一份平日的高高在上和肅穆莊嚴,多了一點玩世不恭,琴瑟施禮後,下人便將琴案擺好,琴瑟剛坐下,高鶴忽而揮手示意下人們離開,而後對琴瑟道:
“別彈了,過來……”
他說著竟然拍了拍自己的腿,若是別人,琴瑟肯定要呵斥一句放肆,可對著高鶴那張比自己還要明豔的臉,她拒絕不了,緩緩站起身,走到跟前,留著自己最後一份矜持,沒有再往前了。
高鶴一把將她拉到腿上坐下,琴瑟在天仙樓沒有接過客,為人也算貞烈,這點倒跟白露很相似,不過,也許是官宦出身,性子有些高傲,白露則隨和多了……
等高鶴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拿她跟白露比較,心裡就不由煩悶起來,還未等琴瑟適應這忽然而來的熱情,他就驀地抱住她親熱起來……
可事情進展到一半,琴瑟的衣服都扒的差不多了,不遠處忽而又傳來一陣琴音,高鶴陡然清醒過來,停住動作後將琴瑟推到一邊,淡淡道:
“你回去吧……”
琴瑟被從情慾中猛地拽出來,看到高鶴這副疏離的模樣,覺得受到了極大侮辱,揪著衣裳,連她平日視若珍寶的怡人也不要,就哭著跑了。
琴聲還在繼續,充滿著悲哀和無奈,高鶴知道這是南國,南國的母親就是胡人,也是天仙樓曾經的花魁,後來被個富商贖了身,生下了他,結果不到兩年,富商被土匪殺了,南國母親就靠回到天仙樓接客,養大了孩子。
高鶴雖然看不上風塵女子,但南國母親的經歷比較可憐,最開始是跟著丈夫來內地經商時,因為盤纏用盡,被賣入了妓院。
後來丈夫去世,身為胡人做什麼活計都難,所以再繼續賣身,為了能讓兒子過上常人生活,教他認字讀書彈琴制琴,還劃花了他的臉。
而且,在南國第一次表演獲得成功後,那胡人女子就自盡了,遺書只要求跟其生父葬在一起,所以接下天仙樓時,高鶴是同情南國的。
南國喜歡琴瑟,誰都看得出來,高鶴無意奪愛,只是一時失控了而已,這琴聲一聽就是南國的,清澈純淨,不染纖塵,比起琴瑟的自視甚高,要寧靜致遠許多。
當初南國跟雀仙說過,想幫琴瑟贖身,高鶴也同意了,可後來琴瑟表演時被調戲,南國在給高鶴彈琴時懇求,給琴瑟一個庇護的地方。
南國並不知道高鶴就在天仙樓的幕後之人,高鶴對他展示的,無非是個常去聽琴的浪蕩子而已,所以很奇怪他會求自己,但想想還是答應了,將倆人都接進了王府。
當初高鶴很不能理解南國對琴瑟的心思。
因為憑南國後來在隴東一帶的名氣,無論是制琴還是教琴,都能做個悠閑自在的人,可為了琴瑟,他選擇留在了天仙樓,後來,又選擇留在了王府。
雖然富貴看似是有了,其實對他名聲無益,因為當時的高鶴,對外可是驕奢淫逸的形象。
現如今,他倒是有些可以理解了。
昨晚的女孩兒,雖然乍看跟當初的白露很像,稚嫩而青澀,可其實根本不一樣,沒有沒有白露倔強白露勇敢沒有白露堅貞。
琴瑟就更不同了。
白露從不會故作矜持,她一切都很自然,她不會白白享受著別人的恩待,卻從來不做什麼回應,她從來都是有情有義,若別人投之以木瓜,她恨不得報之以瓊瑤的。
高鶴扶著額頭,深深嘆了口氣。
想起白露為自己前往西京,想起白露被有晴陷害抓起來時的堅強,想起她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