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書董源都翻看多次了,下面都跟著些題注,他現在歸順了高鶴,巴不得高鶴看到他的才學,是以隨書附的信中並未叮囑什麼保密之類,只說貪多嚼不難,看書也無需死板,明明不喜歡,還非得一股腦的死磕,送來這麼多,就是讓她挑選喜歡的,看多了,還需多思才可。
這個道理白露倒是明白的,就像她教導傅傑,不能讀死書、死讀書,當晚撿了最好奇的幾本書名,翻了個開頭,選出比較能接受的。
用完晚膳洗漱完,便靠在床頭,慢慢看著,雖然還會偶爾念起高鶴,但至少沒有之前那麼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好一會兒後方自然睡去了。
第二日又是天晴晴朗,白露早把鑰匙給了穎娘,是以等她帶著昨日讓春草做好的糕點去繡房時,她早走了。
看這般積極,白露就覺得有戲,當即和紀媽媽窩在繡房裡,她昨日選了一副一尺長寬的喜上眉梢來繡,完工後可做插屏、被面等。
白露也首次嘗試了十六股的絲線,這幅圖並不複雜,但若想做到活靈活現,必須在配色、藏針上十分精細,要做到一層覆蓋一層,使得顏色過渡自然,就如同畫的一般。
因為有了畫畫底子,她在描圖上順手了許多,因為很久沒用繡架,且還是這麼細的線,起針就遇到了麻煩,還好紀媽媽經驗老道,很快幫她解決了。
白露在繡房十分如魚得水,中午也沒有回去,跟著繡房一起吃了,為了讓手歇歇,特意帶了《相馬經》來看,這書本朝有賣,所以也不算什麼。
不過對刺繡的巨大熱情,讓白露樂在其中,不過看了兩頁,便又繼續回去沉浸在繡活兒內了。
等晚上穎娘回來,還對她道:
“看來我對馬是沒天賦了~”
穎娘笑道:
“那你就把自己的專長練好,也是本事!”
她今日去竟然碰到了董源,說是白露帶信給他,讓看看牌匾可滿意,心想那何必讓自己跑一趟,便問她道,
“今日你明明帶信給了你叔父,怎的又讓我去?”
白露忙將早想好的託詞說了出來:
“他只會看字,其他的哪裡懂,既然要住那裡,不能跟左右鄰居不打交道啊,我打算小年正式來個掛匾禮,都得準備準備的,後來倒是想跟你說,結果給忘了,”
說著抱住穎娘胳膊道,
“可是我叔父招待的不夠好,讓你生氣了?”
穎娘噗嗤樂了:
“倒是沒有,只不過馬上不是要過小年了嘛,我讓他去打點年貨,他酒和羊肉倒買了不少,結果不買麵粉,柴火也沒有,我只好又跟著他出去了一趟!”
白露也忍不住樂了:
“董叔是不習慣而已,所以我才叫你去嘛,小年我想好了,要帶著三弟、春草、衛漁他們都去的,你可得讓他多弄點好吃的,別到時候客人去了,啥也沒有~”
穎娘一拍她胳膊道:
“你倒是會使喚人了,還好我看東西零零散散的,所以讓他明日再去,我雖然不會麵食,但他會,我可以看著他做。”
白露見她說的董叔好似那苦工,而她自己成了監視似的,不由哭笑不得,不過想想董叔未來的幸福,只好附和道:
“是啊,都說君子遠庖廚,董叔就沒有那麼迂腐,你病剛好也別累著,就讓他去做吧。”
穎娘抿唇一笑,暗想他哪裡敢在自己面前講究古人那一套,可也不便跟白露解釋,倆人又閑話幾句便分開了。
次日白露來時,果然穎娘又出去了,看來很是熱忱,雖然也不知道是因為過年,還是因為可以見到董源,但白露想的是,做能做的事,其他只能隨緣了。
隨即便沉醉入繡活中,這副作品越繡越上手,加上她這般日不懈怠的速度,估摸到年節前就能完成,到時候裱好掛到宅子裡,或者給董叔做個插屏也不錯。
如此一想,就更加用心了,到了晚上,繼續看書入睡,一連今日,倒確實讓因為思念高鶴而混亂的心緒平穩了不少,且人的精神也飽滿多了。
到了小年那天,白露帶上之前出去的人馬,多了春草傅傑和淩草,一行人往鎮子而去。
到了岐黃街,院門正敞開著,內裡幹淨整潔,大樹上和門頭上幫了紅帶子,董源穿了件新棉袍,帶著暖帽出來,還把山羊鬍子給颳了,精神面貌那是煥然一新。
穎娘正在廚房裡,淩草春草忙去幫忙,白露也想去,倒是董源攔道:
“快來看看穎娘佈置的,不知你喜不喜歡?”
白露進去一看,原來她只置辦了凳子、桌子、矮幾、書案、書架等大物件,現在穎娘不僅把被褥等物備齊了,甚至還給她的屋子放了張妝臺,上面連鏡子都備了。
這下就真的能住人了,正房有三間,一間董源,一間白露,還有一間給傅傑臨時住著,待他成年了再回家去。
白露看傅傑那間,多放了一張大書案,乃香柏木的好料子,上面擺了筆墨紙硯,說是以後教課就在這間,傅傑十分喜歡,左摸摸右摸摸的自不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