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叔,這兩年來你還不放心嗎?救出母親是我們一直以來的願望,我絕不會失手的。”
鬱叔欲要說話,卻又咳嗽起來,高鶴趕緊端茶遞水,又多番勸解,這才讓對方回去歇息了,想想拉響了牆角的一根繩子,片刻後一身形消瘦的男子走了進來。
穿著藍灰色絹布直綴,沒有束腰,紮著儒巾,乍一看就是一文弱書生,對著高鶴抱拳道:
“爺,您有何吩咐?”
高鶴本來坐在椅子裡,此刻站起身來,道:
“我覺得你上次的提議不錯,但我不便直接出面,你名義上乃一小小典簿,很少人見過你,不如你替我去祖陵走一遭。”
對方一愣,望著眼前的人明顯遲疑了一會兒,隨即方一咬牙遂跪下抱拳道:
“王爺如此信任,崔放定不辱命!”
高鶴重新拿了只杯子,倒滿後,才起身端至他面前:
“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曉,不得外傳第三人,我以茶代酒,預祝你馬到成功!”
崔放在對方虛扶下起身,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他跟石鳴等暗衛按照規矩並不能接觸,是以只能問高鶴詳細打聽了祖陵的情況,後者用人不疑,將包括白露在內的資訊都說了出來。
倆人又確認了一番,崔放這才離去了。
高鶴方坐回椅子內,茶水早已涼透,因為是密室,平時也無僕役驅使,剛說的口幹舌燥,他也不嫌棄,取只杯子倒滿水便喝了下去。
這時又有人進來,長相穿著都跟王峻有些相像,但步履更為穩健,神色也正經些,到跟前便道:
“爺,柳靖派人過來,說是知道爺祖陵祭祀辛苦,特送禮來慰問一番。”
“慰問?他一個安西大將軍來慰問我這個親王?何況佳玉關離此千裡之遙,也虧他不稀罕汗血寶馬!”
高鶴說著不由冷笑了一聲,
“好、好,他柳靖就是西北的皇帝,我這皇子也只能敬著,把禮收下,好好招待來使。”
對方剛要退下,又被叫住了:
“王崇等等,今次來使是誰?”
來稟報的原是王峻兄長王崇,聽問剛躬身回道:
“姓馬,只知道是個參將,直隸上司乃賀森,我們在西北的探子之前有來信告知,但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底細,可能是剛晉升上去的。”
高鶴靠到椅背,頓了頓才道:
“你就說我醉酒未醒,準備好酒宴,把嫣紅小築裡的歌姬舞姬都拉出來,好好招待他,到看出來他對什麼有興趣,我再出去。”
王崇這才領命去了。
高鶴揉了揉眉心,心裡一時湧出無限的煩躁和暴怒,恨不得立馬沖去把柳靖斬了,再把柳家人殺個片甲不留方可解恨,可轉念想到京城傳來的訊息,心緒又平複了下去。
從宮裡透出的訊息看,似乎父皇對柳家愈來愈不滿,為此竟開始挑選世家子弟進入五軍操練,從目前狀況分析,蔡家的小子和肅親王世子最得重視。
尤其是那個沒見過幾次的堂兄高世君,之前不僅清了江南的嚴家,後來還在柳家眼皮下剿匪搶功,擺了柳家一道,最重要的是,父皇竟然把嚴家的錢莊給他了……
且這一切幾乎都是在暗地裡進行,若不是母妃當年在宮內還留了不少人,他也根本無從獲知。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指向,離父皇消除外戚幹政的日子不遠了。
可高鶴也知道,縱然拔掉柳家,他想回京城也是不可能了,除非……然而鬱叔是不會支援他的,現在只能看崔放那裡順利不順利了。
高鶴緩緩閉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陷入了冥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