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外,一片遼闊的草原展現在西南邊。一條大河蜿蜒在草原上,猶如玉帶。這條河連著林西身下的河流。
不用問,這就是雁蕩草原的雁蕩河。李國棟居然真的漂到了草原,並遇到了杏花仙子!
——
岸上層林盡染,萬木皆秋。
這裡叫雁蕩峽,大雁能飛過去,林西卻不能。林西傷口一麻,就開始往下掉。
岸上探出的石頭,奇形怪狀。其中一塊,象一把長矛,矛尖向上,對準了林西的右肋。
完了,最可怕的一幕出現了。現在,林西的左臂完全沒有知覺,身上的一切徵兆,都和中了紅腹水蛭卵一樣:既叫不出伯勞鳥,也喚不出七生劍,還不能飛。現在,他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是他身體裡的毒和紅腹水蛭卵。
林西後悔自己剛才不該飛起來,但現在後悔已經太晚了。“矛”尖越來越近,對準了他的右肋。
——
晨風裡,一片落葉在林西身邊倏地一下改變了方向。
撲通一聲,林西落進水裡,原來他是斜著落下來的。
驚喜之餘,林西不能不相信李國棟的話,人從萬丈高空落在水面,真的可以不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李國棟是如此,自己應該也是如此。天已經亮了,海嶗山的人一來,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林西的腳下采著水。
林西的左臂順著水流方向漂在水面上,像一條彎曲的蛇。
林西以單臂游到水邊,爬上一塊石頭。
這塊石頭位於南岸,陽光照不到這裡。秋風瑟瑟,林西渾身濕透,抖個不停。
讓林西發抖的,不是秋風,而是他左邊的胳膊。這條手臂真的變成了一條蛇。不,不是蛇,這是一根肉腸,因為蛇還有骨頭,而林西的左臂,自肘以下,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骨頭。黑齒的毒發作雖慢,卻比紅腹水蛭卵更可怕。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小臂上的骨頭居然不見了。
難道,當初楚松楚柏之所以用紅腹水蛭卵對付自己,只是因為紅腹水蛭卵比黑齒的毒發作快?也許,黑齒人的黑齒,是他們最後的一件武器:黑齒飛出去之後,就是他們生命的終結之時。所以不到最後關頭,他們不會用這一招。
林西掏出麥女的織袋,掏出衣服。他現在只有右臂能用,穿衣服很是麻煩。好不容易,林西才把左手伸進袖子。他不敢再看這隻手。
換上衣服後,林西開始攀著岩石往石壁上爬。
爬到上面,林西忽然想到,我現在只有一隻胳膊,為什麼要爬上來?要等海嶗山的人,完全可以在下面等。
林西撩開左邊的衣袖,忽然發現,上臂的骨頭也消失了。
林西終於知道了自己在怕什麼:再過一會兒,自己肩頭的骨頭也會消失。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完全變成一個沒有骨頭的肉人。當自己的身上連一塊骨頭也沒有時,還是一個人嗎?
七天真人應該有辦法。可是我還能堅持到今天傍晚嗎?海勞山的人怎麼還不來?
林西坐在石頭上,茫然環顧四周。林西感覺自己像一片秋風中的落葉,不知要被吹去何方。
來了。
步聲從樹叢後傳來。
沉重的步聲。
走出來的,不是道士,不是海勞山的人。
走出來的,是個彪形大漢,手持巨斧。這人林西認識,這人就是流光島擂臺上那個大力士趙達。趙達怎麼會這這裡出現?這個人雖是個大老粗,但是,如果自己遇到危險,他也許可以幫自己一把。
林西剛要向趙達打招呼,危險就出現了。而這個危險,趙達根本應付不了。
樹後又走出一個傲岸的老者。
老者兩道利刃般的目光,盯著林西左邊虛垂的袖子。
這個老者腰懸長劍,不是別人,正是劍痴清雲和。
林西心裡一涼:禍不單行。怎麼這麼巧,擂臺上的兩個人怎麼都出現在這兒?他們不會是一夥的吧?
若是平時,林西根本不怕。但現在,他不能飛,也不能叫出伯勞鳥,還叫不出七生劍。
林西心裡想到七生劍,七生劍就忽然出現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