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汩汩前流。
林西身前身後,各有五根火把和十隻伯勞鳥。貼著水面,林西握著七生劍,俯身飛行。山洞時粗時細,但伯勞鳥探過路,林西知道前面暢通無阻。有時,前面會出現幾個山洞,但林西有伯勞鳥帶領,不會迷路。山洞曲折迂迴,分不清方向。但如果它通往的是西象國的雁蕩草原,大體方向應該是向西。
飛著飛著,林西覺得左臂上有些癢。那裡,是楚柏的黑齒咬過的地方。
林西撩起袖子,露出胳膊。兩排細密的齒印,早已結痂。昨天傍晚,林西被咬之後,傷口附近變成了黑色。除此之外,胳膊毫無異狀,林西也行動自如。
楚柏的牙齒有毒。受傷後,本來,有伯勞鳥在林西的身體裡,可以解除毒素,黑色已經變淺。但現在,伯勞鳥離開了林西的身體,身上的毒似乎加重了。
林西收回身後的伯勞鳥本體,在胳膊上撓了兩下,繼續往前飛。
幽深的山洞裡,伯勞鳥撲打翅膀的聲音,異常清楚。
飛著飛著,林西就覺得身後的撲翅聲不大對勁。林西後面的伯勞鳥本體被召回後,分身還剩九隻,撲翅聲音小了一些,但不應該這麼小。
林西回頭看時,只見身後兩排伯勞鳥的分身一字排開,一邊四隻,還剩下八隻。莫非,伯勞鳥在林西身體裡覺得孤單,把那個分身收回去作伴了?
“貪心!”林西叫出伯勞鳥,命令道:“分身。”
貪心沒有分身。
林西第二次進幽魂殿時,七生蛇偷吃過貪心的幾個分身。但那次,分身被吃對林西沒有絲毫影響,伯勞鳥可以再次分身。而這次,那個分身,顯然不是被什麼東西吃了。
難道是楚柏黑齒上的毒,讓伯勞鳥退化了?
林西再次想起楚柏臨死時的情景:垂死之際,楚柏臉上扭曲,卻有些笑意:“夠本了。”他的聲音變得蒼老,臉也變得蒼老。他臨死時張著嘴,嘴裡沒牙,雙頰深陷。
他說夠本,莫非是因為他牙齒上的毒無法可解?想到這裡,林西覺得傷口越來越癢。
麥地之源的種子可解百毒,但麥地之源已經被奪,林西找不到種子。海嶗山的紫元功也可以驅毒,可是自己的伯勞鳥怎麼會少了一個分身?難道,自己身上的紅腹水蛭卵複發了?黑齒的毒能讓紅腹水蛭卵加速繁殖?海嶗山的人怎麼還不來?難道他們沒發現竹林邊黑齒人的屍體?不行,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先離開這裡再說。
林西不敢耽擱,趕緊把貪心召回體內,然後迅速往前飛。
林西記得,他和麥女來幽魂殿那次,剛進入口時,麥女的手變得冰冷。她說:“我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
現在,林西也覺得有一雙眼睛看著自己,也許是楚柏陰魂不散,也許是別人的眼睛,無法確定。
飛著飛著,林西前面的伯勞鳥就變成了七隻。
飛著飛著,林西身後的伯勞鳥還剩下三隻。
領路的那隻伯勞鳥也消失了。還好,伯勞鳥的分身源自一體,心意相通,別的分身也可以帶路。
飛著飛著,伯勞鳥的分身都不見了。
林西不能把火把變回伯勞鳥,山洞裡不能沒有照明。但火把仍然可以保護林西,仍然可以帶路。
林西加速往前飛。當初李國棟落下來,昏迷中,他順水漂流,三天後才漂到雁蕩草原。但林西用不了三天。林西跟李國東不一樣,他沒有昏迷。林西也不是再漂,而是在飛。
火把一根根熄滅。
最後一根火把熄滅時,林西並沒迷失方向,因為前面有光。
光亮不大,卻可以指引方向。
光亮處,就是出口。
出口在懸崖下。
紅日東升,照在石壁上,暗河從石壁上洩落,形成了巨大的瀑布。
瀑布落在一條寬闊的河裡。
林西飛的雖快,在幽魂殿還是耽擱了不少時間,在山洞裡竟飛了一夜。
峽谷呈南北走向,林西往前上方飛去,飛著飛著,他就跟著河流向西拐了個彎。
兩岸山體猶如刀削,高可萬仞。林西身子北側,一塊巨巖上寫有幾個朱漆大字:西象國雁蕩峽
秋天的早晨,一行大雁從雁蕩峽上飛過。
林西迅速往上飛,飛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