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峰忽然狂風大作,松濤陣陣,林西再也聽不見蟋蟀叫聲。蘇雲閨房的燈滅了,白雲峰上一片黑暗,滿天繁星更顯得明亮。
秋元安久久不見回來。
林西心道:他無臉見人,不會一個人走了吧?
星光下,井臺邊又長出一根狗尾草,秋元安已經站在林西身邊。
這次秋元安地遁很快,林西眼前一黑,就回到了臥房。
林西覺得無趣,準備鑽被窩兒。
“兄弟,別急著睡,我們來點夜宵。”秋元安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布袋兒,手指掐訣,布袋變大,秋元安從裡面掏出一壺酒。
桌上又擺上了兩只烤野鴨和一壺酒。林西奇道:“哪兒來的?”
“戰利品。”
“什麼戰利品?”
“蟋蟀相鬥,必有勝者。勝利者多少會有點兒彩頭兒。”
“不是吧?”
“你不相信?”
“我聽著怎麼感覺是你被趕走了?”
“麻煩你不要斷章取義。開始這兩個黃口小兒欺負我是新來的,嚇唬我,我故意裝作害怕,這叫以退為進。其實,我只是配合他們一下,跟他們玩玩而已矣,可笑啊可笑。他們先入禁地,他們說的話,我又不是沒聽見,怎麼會被他們趕走?結果自然是我把他們趕走了。風颳起來的時候,他們管叫我師兄,你沒聽見嗎?”
“風聲太大了。”
“伯勞鳥的查察術不過如此。不過,風確實有點兒大。真可惜,蘇雲把燈熄了,要不,我們一起變成蟋蟀,在窗臺上就著她的容顏下酒,何其妙哉?你沒跟我去窗臺,沒看見蘇雲纖腰,太可惜了!”
“原來你叫我跟你去,是為了去看蘇雲的腰!”
哥兒倆喝得高興,不知東方之既白。窗前有隻不知名的鳥婉轉啼鳴,秋元安倒提酒壺,打了個嗝,說:“這鳥兒不賴……會吹口哨兒。”
“齊飛和陸博韜雖然年幼,道行卻是不淺,竟讓這兩個壺裡的酒……飲……飲之不盡。”林西舌頭也大了。
“兄執鹿韭杯,我執菊花杯,喝幹了竹葉賒……白露。”秋元安兩眼發直,又開始咬文嚼字。
林西睡了一上午,秋元安將近傍晚才醒。傍晚時分,林西叫醒秋元安,準備去吃飯。
秋元安埋怨道:“海勞山的粗茶淡飯,怎能下嚥?今天我想吃大雁。”
“再不去粗茶淡飯也沒了。”
“我想吃大雁!”
“大雁難道會自己飛來?”
煮熟的大雁居然“飛”來了。
門外傳來一個稚嫩聲音:“秋師兄林師兄在嗎?”肉香飄進屋裡。陸博韜苦著臉走了進來,他端著的盤子裡果真有兩只煮熟的大雁。
林西這才明白,秋元安昨夜對這哥兒倆的訛詐還沒完,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他心有不忍,道:“陸師兄,你也留下來吃吧。”
陸博韜見到秋元安就頭疼,哪敢留下,推說師尊管理極嚴,然後就恕不奉陪。
陸博韜走後,林西想起了在風弛城宰輔府第一次見到靳展鵬時和自己互相謙讓的情形,笑道:“我管他叫陸師兄,他管我叫林師兄,又不是讀書人,這不是亂套了嗎?”
“我和齊飛他們已經商量好了,除了當著長輩我們管他們叫師兄外,今後他們都管我們叫師兄。”
“胡鬧!”
“我們大,本來就應該是師兄。”
“快吃吧,今天可不能像昨晚那樣喝一宿。”
“對,我們要早睡早起。”
林西奇道:“你明天早上不睡懶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