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事怎麼能被人看到?我帶你地遁去。”
“做好事難道也要像做賊一樣?”
“差不多吧,快!”秋元安一拉林西的袖子,兩個人就鑽進了地下。
林西每次跟著麥女地遁時,都是眼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這次不同,黑暗中,林西依稀看清自己和秋元安置身於一個一米見方的地下空洞之中。周圍都是一米見方的土石方塊,只有秋元安和林西容身的這個地方沒有土石。這個空洞,不停在這些一米見方的土塊中移動。林西覺得,自己置身於一個魔方當中,而自己置身的這個空洞,只是其中一格。
林西在空洞裡貓著腰:“是不是因為你剛學會地遁術,所以才這麼慢?怎麼這麼慢?要是換成麥女,早就到了。”
秋元安撲哧一聲樂了:“英雄救美,慢一點才有情調。”
林西知道自己又上當了:“我今天第一次跟你地遁,你的地遁術到底是變成什麼?”他找到了報複的辦法。
秋元安一拍大腿,嘆道:“我怎麼把這碴兒忘了?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接著他一把掐住林西的脖子:“不行,你得發個誓,今天不管看到什麼,決不跟任何人說。”
“不用這麼緊張吧?!”
“你不要擺出一幅小人得志的樣子。你要是不發誓,哼哼,我保證你長埋地下。”
白雲峰山腰,是蘇雲的閨房。窗裡一燈如豆。蘇雲正在一方藍帕上繡一朵白雲。
窗臺上,二錢蟲鳴如針織。它們莫非在偷看海勞山道士學刺繡的孫女?
一隻蟋蟀說:“兄弟,你怎麼不叫了?”
另一隻蟋蟀說:“不瞞你說,我本是紫雲道長的徒弟,因為白天睡懶覺,師傅罰我做蟋蟀,叫一天一夜。”
“那你還不快叫?”
“我又不是真的蟋蟀,師傅又不在,叫兩聲得了。”
“陸師弟,你還沒聽出我的聲音來麼?我是你師哥,因為晚上不睡覺,師傅罰我做監工。”
二錢蟲鳴如針織。一根草葉的影子像窗裡的燭芯般搖曳。
這兩只蟋蟀,正是七天真人七弟子紫雲道人的兩個徒弟:齊飛和陸博韜。他們的聲音,被躲在地下的林西和秋元安聽得清清楚楚。
“這就是你說的蘇雲有難?”
“七師叔的兩個徒弟,偷看掌門孫女刺繡,這要是傳出去,難道是小事?”
“你到底要幹什麼?”
“伸張正義。”
“深更半夜,咱們在蘇雲閨房邊表演英雄救美,你說別人會不會把咱們當成好人?”
——
當初,林西從西江頭磚廠逃出來,遇到秋元安,秋元安對林西的飛翔曾做出過這樣的評價:“你怎麼會選擇這種華而不實的飛翔?如果煙囪口被封上,你怎麼辦?你為什麼不選擇麥家的傳統方式,變成一棵狗尾巴草,這樣就能輕易離開,去任意一個地方。那樣,我看不見你,就追不上你。”
繁星滿天,秋元安已經帶著林西地遁來到蘇雲閨房屋後。兩個人身披海藍色道袍,站在榕樹的影子裡。
現在,兩個人同時想起了那件事。他們之所以想起那件事,因為井臺邊,長出了一根狗尾草。
井臺邊的花叢裡,決不應該有這麼一棵狗尾草。
這不是一棵普通的狗尾草,這是秋元安地遁術的化身。
林西努力讓自己的眼睛瞪得小一點兒,藉以掩飾吃驚的樣子,並努力讓自己不笑出來:“這就是你地遁後的化身?”
星光下,秋元安雖然看不清林西的面容,卻知道林西在笑。他拔起這棵狗尾草,把它繞在手指上,有點兒氣急敗壞:“這是報應!”
“怪不得你地遁時一直偷偷摸摸,故意躲著我們,又不肯跟我們說。原來你地遁時,真的像當初說的那樣變成了狗尾巴草。”
“唉!”秋元安嘆了口氣。
“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麥家的地遁術?有多少人希望自己也能變成一根狗尾草?這件事說出去一點也不丟人。”
“你記著,你發過誓,你如果說出去,就被桃花仙子變成麥子吃掉。”秋元安岔開話題:“還是辦正事兒要緊,你到底敢不敢去蘇雲窗前把那兩只蟋蟀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