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她多問一句,他就解釋了。
偏偏兩人都沒開口。
“大人好好休息,我走了。”她提起藥箱,只一瞥,燭光下,他額頭泛著晶瑩的光,似是冒著細碎的汗珠。
她彎下腰看他,涼涼的手背貼在他的額頭,果然是汗。
這一下碰觸,就將顏如玉瀕死的心又救活了。
他抬眸注視著她,心想,只要她再主動一點,就不管怎樣都不會再讓她離開。
桑落並不知他心中的峰迴路轉,思忖著顏如玉身上的舊傷不計其數,有一些被她治療過,可大部分的舊傷還在,故而問道:“舊傷犯了?”
這算主動嗎?
不算。這是大夫對病患的關切。
顏如玉默不作聲地點了一下頭。
桑落道:“怎麼不跟我說?來,把衣裳脫了,讓我看看。我有法子治。”
這算主動嗎?
不算。她心中毫無男女大防,脫光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但是這樣的機會,顏如玉不會錯過。
他坐直了身體,雙手撐在身側,偏著頭賴賴地看她,用目光示意她自己動手。
桑落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抬起手幾下就將他上衣剝了個乾淨。布料滑落至臂彎,露出他結實精壯的身軀。
燭火在銅鏡架上投下搖曳光影,將他的肩胛骨鍍成暖金色。那個穿過胸膛的舊傷,巴掌一樣大,又紅又腫,從他後背凸出一塊來,像是附著在他身軀上的太歲,皺巴巴的,甚為可怖。
桑落的指尖剛觸上疤痕,就察覺他後頸肌肉驟然繃緊。
“別動。”指腹劃過他微顫的肩胛骨,那一塊傷疤滾燙得嚇人,“很疼吧?”
顏如玉是個能忍的,今晚疼出汗來,可見這傷疤帶來的疼痛已非常人所能忍。
她突然站起來,拉開門,讓守在門外的知樹去取了些冰來。
“我先替你敷一會,今晚應該會好些。待你這傷疤消了腫,我一定給你治好。”她坐在他身後,雙手握著那裹著冰的帕子,按在傷疤上。
冰雪沁涼,卻壓不住他傷疤蒸騰的熱度。很快就化作一滴一滴剔透閃亮的水珠兒,順著他銅色的後脊滑落至腰間,再浸入紅衣裡,洇開一團水漬。
一顆又一顆。
像是特地要將那冰雪融化,身軀變得愈發滾燙起來。
桑落隨手替他擦掉水珠。
冰冰涼涼的水珠,被她的指尖蘸了去,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溼意。
這算主動嗎?
不算。顏如玉太瞭解她了。
即使自己被她似有似無的觸控撩撥得心猿意馬,她說不定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果然。
桑落尚未察覺男人紊亂無章的氣息,專心地替他敷著傷:“你當真能忍。這樣疼,當初你對自己也太狠了。”
顏如玉忽然扭過身來,鼻尖幾乎蹭到她垂落的髮絲:“心疼了?”
“醫者父母心。”她兇巴巴地瞪他。
笑聲從男人咽喉溢位:“是誰說過她不曾嫁人生子,所以沒什麼父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