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程雙眼放著光:“咱們去問問,若對方問起來,就說是查一味番邦的藥。”
從熟藥所出來,正好夏家僱的馬車就在門口候著,三人上了車,直奔翰林院去。桑落想著有了李氏請自己過府的事,乾脆就直接找了傅臨淵傅大人。
傅臨淵一聽說有人找,彎著腰就來了。中等身材,留著小鬍鬚,一身官服穿得也算妥帖,唯獨眼睛看著不甚靈光的樣子,眯著眼瞅了好半天,才問:“你們是誰?”
桑落將李氏一講,又說自己是太醫局的,傅臨淵立刻就垮了臉:“內人找你,是她的事,我沒病,莫要再來耽誤我!”
還是李小川懂得些人情世故,上前說道:“傅大人留步!大人知您博覽群書,學富五車,特地帶著我等前來請您幫忙參詳,是否從哪本書中見過一種含藻或魚的石脂?”
一聽這話,傅臨淵面色略好一些,提著眼皮將三人打量了,才道:“見過。”
“當真!”三人喜出望外。
傅臨淵卻又道:“但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你們找那個做什麼?”
桑落道:“入藥,可治病。”
傅臨淵揮揮手:“知道了,等想起來了著人去太醫局告訴你們一聲。”
桑落急著尋找:“傅大人,我們可以自己找。只需容我們查閱那些博物志即可。”
傅臨淵冷哼一聲,撫著鬍子道:“整個翰林院參與編修的博物志共有兩千八百六十一冊,光我編修的博物志就有三百七十二本。你們怎麼查?從何查起?再說,這可是翰林院,豈容你們隨意翻閱?你們先且回去,待我想起來了,再去通知你們。”
清高的讀書人是看不起那些小醫官的。當他是書童麼?開口就要查這查那的。更何況他聽說過這個桑大夫,小丫頭片子,整日就看男人下半身,簡直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眼看著他拂袖離開,門外的三人都有些洩氣。
還是李小川腦子靈活一些:“桑大夫,要不您找顏大人出馬吧,他一發話,翰林院的人保證屁顛屁顛地就查了。”
找顏狗當然最快了。可她剛把他咬了,還承認自己怕他。顏狗都躲她好幾日了,回顏府也未必就能碰到他。
桑落懨懨地,讓李小川坐著夏景程的車走了,自己在街上胡亂逛了兩圈,再回丹溪堂試著煉藥,依舊失敗。
可見還是油脂成份的問題。
又過了一日,桑落剛進太醫局,就被醫正叫了去。
醫正姓王,白白淨淨的臉上,長著小鼻子小嘴巴小眼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悠悠地喝著滾燙的茶:“桑大人最近總是提前離開,小半日不見人影,不知是在忙些什麼?”
桑落也沒有遮掩,只道:“下官最近在研製治療魚口病的藥物,所需書在翰林院,這幾日忙著翻書。”
魚口病?
王醫正像是聽了個笑話。這等髒病,也沒聽說有方子能治。反正也死不了人,何必忙那等吃力不討好的活。
他的小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兩圈,才放下茶盞道:“桑大人新來,不懂規矩,這太醫局可不是什麼江湖賣藥的鋪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按規矩,來去都是需要點卯登記的。念你是初犯,暫且記下。倘若再犯,明年吏部核查起來,本官也幫不了你。”
桑落額心突突直跳,可終究人家抓住了她的錯處,該低頭還是要低頭。
見桑落垂首不語,王醫正心中也舒坦了些,又涼悠悠地道:“馬上臘八了,你少去忙那些無用功。好好將八寶袋發了才是正經事。”
他站起來,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掃向桑落。
“治魚口病。”
呵呵。
他諷笑著搖搖頭,負手踱步離開。
桑落默默罵了幾聲娘,還是乖乖守在太醫局,等到時辰到了才離開。
她原是準備回丹溪堂的,可又不死心,想要再去翰林院碰碰運氣,若再不行,她一定硬著頭皮去找顏狗。
還未到翰林院,就再沉沉暮色中看見了傅臨淵的身影。
他貼著牆根走,最後到了一扇門前,左顧右盼了一番,最後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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