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大夫真是神人。”萬大夫眼裡閃過一絲欽佩,“這樣的傷情,我們最多是活血化瘀,如何也想不到是要切開放血的。你可知你這條胳膊險些保不住,弄不好,連命也搭進去的。”
“我知道。”鄔宇練武,身子也結實,一邊穿衣裳一邊活動手臂,“待此事完結,我定會想辦法感謝她的。”
顏如玉不喜聽這話。就怕小年輕想得太多,來一個以身相許。
“第一名”和“俊俏小生”,感覺都是年輕人。讓二十歲的顏如玉感到了深深的危機。正常男子在二十歲都已經娶妻生子了。
“小烏魚,你準備如何感謝?說來聽聽,本使替你參謀參謀。”他握著玉蟬,聲音聽不出喜怒。
“我準備回京之後,就——”
鄔宇話未說完,周府尹帶著人來了。他將這十幾年的河堤修繕賬冊以及轄下的所有縣誌盡數抬了過來。
周府尹原以為顏如玉如傳聞中所說,靠著臉皮子和一尺二寸之物媚上才得了這位置。經歷這次山洪之後,他才認識了所謂“第一面首”的真實模樣——親自上山疏散災民,捨身營救孕婦,負傷調查河堤。放眼當今官場,又有幾人能做到?
可見傳聞並不可信。
周府尹命人將卷宗一一歸攏放好,看到桌案上燃了一宿的蠟燭,已經徹底燃盡,他又勸了一句:“顏大人如此操勞,還是要顧及身子。否則如何向桑大夫交代啊。”
顏如玉聞言,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幾分:“知道了。”
周府尹還想再說些什麼,見門外知樹候著,立刻退了出來。鄔宇識趣地也退了出去。
知樹走進屋雙手奉上幾本奏摺。
“公子,這是最近的幾份奏摺,都是參工部的,尤其是屯田司曹家。都先送到了直使衙門,餘承讓屬下帶來給您。”
顏如玉隨手翻了翻。冷笑了一聲。
都是些見風使舵的玩意兒。得知汲縣出事了,這就開始表忠心了。
“顧映蘭——”知樹思索著,還是隻撿了重要的事說,“最近調任了刑部的錄事。”
當真有意思。顏如玉聞言微微一怔,笑著將手中的奏摺拋在桌上:“既然顧映蘭都進刑部了,那咱們就緩一緩。”
顧映蘭看起來是個書吏,可若真這麼簡單,太妃怎麼會給他直接進宮的腰牌,可見這是要來查案子的。
如今整個朝廷裡,唯一需要制衡的人,舍他其誰?一抬手,就弄掉一個國公府,若此時再不收斂,離腦袋搬家的時候也不遠了。
顧映蘭接連調任,定然是抓住了一些線索。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發現了這些人背後的關聯與廣陽舊事有關。
太妃也開始懷疑了嗎?他思忖片刻,吩咐道:“你讓人將我查工部尚書的訊息放給鎮國公府。”
知樹瞭然。
鎮國公一向奸猾。
上次處置三夫人時,鎮國公和定國公原本是攜手進宮要逼著太妃拿一個說法的。岑陌一進宮,證物證詞一一奉上,鎮國公是率先將三夫人踩在了腳下。這次得了這個訊息,鎮國公府與工部尚書家的親事必然要作罷。
“那這次太妃要失算了。”知樹說道。
聖人年幼,總不能被幾個國公架著執掌國事。太妃這是在為聖人掃清障礙,罪名還要公子擔著,公子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顏如玉看向知樹:“還有其他信嗎?”
比如某個人的。
知樹垂頭:“沒有。”
顏如玉挑眉看他:“說實話。”
聲音已經變得嚴肅。
知樹知道不能隱瞞,只得將去百花樓偶遇顧映蘭的事說了。卻又不忍心公子難過,隱去了顧映蘭詢問桑落的那一段。
顏如玉面色漸漸凝重。
又吃飯。
怎麼有那麼多飯要吃?
送自己的就是什麼“好朋友”,跟顧映蘭就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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