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這種禍害,到哪裡都招女人。
除了櫻娘,還有各家的小寡婦,老嬸子,未嫁的小姑娘,一得空就往縣衙裡面擠。
山裡的村裡的女子,也沒聽說過繡衣使者的惡名,只覺得他長得跟說書人常說的神仙一樣好看,能文能武,還是個英雄樣的人物,簡直就是長在她們心窩窩裡的男人。
前幾日被困在山中的落魄一掃而光,這些女子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連夜趕著繡個荷包香袋,鞋子腰帶一類的,悄悄託桑落塞到顏如玉的廂房裡。
桑落看著這些繡品,想著自己曾經用結繩法,在一塊帕子上“繡”了一朵密密麻麻的玉蓯蓉,不由就覺得好笑。
繡品著實有些多。桑落乾脆拿了一隻木盆來裝,再抱著盆子進了東廂房。
“都是給你的。”
看著桑落進進出出,就是不肯離他近一些,顏如玉滿心惱火,眉頭一挑,似乎對這些繡品很有興趣:“拿過來我看看,正好缺一個荷包。”
桑落深深地看他一眼,將那一盆子都端了過去。
顏如玉長臂一撈抓住了她。盆子被掀翻在地,滿地花花綠綠,很有些花落滿園的意味。
桑落羊入虎口。
某人負氣地用力捏著她的耳垂:“那個櫻娘是你叫來的?”
每日來三次,次次都是搬個凳子坐在床榻邊,一副要投桃報李的眼神望著他,恨不得伏小做低的伺候起來。
“總要有個人端茶倒水,扶著你如廁。”
顏如玉盯著她看了許久,墨色的眸底閃過一抹光:“本使當真需要有人端茶遞水,扶著如廁。這些事,一隻手就夠了。就讓那個小烏魚來吧。”
桑落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這種事,也要人家願意才行。”
“他會願意的。”顏如玉低頭吻她,還未碰到唇,就被拍門聲給打斷。
“顏大人,顏大人,”周縣令在門外喊道,“太醫局遣太醫和典藥來了。”
幾個太醫聽說顏如玉受了傷,躬身候在門外想要請個脈。
隔著門板,傳來顏如玉的冷笑聲:“雨停了送傘,吃飽了送糧。太醫局當真是及時。”
為首的太醫汗涔涔地垂頭回話:“顏大人有所不知,受災人數在戶部,戶部報到太醫局,因所需藥品數量較大,報了太醫令再分到熟藥所,歸攏集齊之後,我等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這麼說,倒是本使的錯了。”顏如玉慢條斯理地說著,指尖纏繞著一條青綠色的腰帶。
門外太醫們擦擦額頭的汗,垂首站著:“聽聞顏大人受傷,可否容下官為大人診脈?”
院中一片寂靜。
來來去去的衙役和百姓,就看著這幾個一身官袍的太醫垂首罰站。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太醫們候了好一陣,也沒聽見顏如玉的回話,不由地抬起頭看向那塊門板。
周縣令是陪站著,看這情形,覺得顏如玉定然是怒了。別說顏大人,他自己也很生氣。
堂堂芮國的太醫局熟藥所,竟然不如一個民間的大夫組織得快。什麼藥品數量大。不會靈活一些,先派幾個大夫帶些藥來頂著嗎?一群太醫,還不如一個江湖上的女大夫,說出去著實丟人啊。
昨日他給朝廷的奏報,是寫得一清二楚的。這次汲縣山洪塌方,要沒有桑大夫隻身前來,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這頭份的功勞非她莫屬。
但面子還要給。周縣令還算厚道,想著顏大人不肯說話,就打個圓場:“諸位大人,顏大人因救災民而身負重傷,已得到妥善診治,如今正在靜臥養傷,不如下官陪你們四處看看,也好跟朝廷有個交代。”
這是給臺階了,太醫們立刻順坡下驢。跟著周縣令在汲縣縣城裡轉了一圈。
汲縣已經恢復秩序,百姓們自發地打掃著街道,衙役們推著車子,來來回回。
“如今,汲縣縣衙是緊急救治之處,桑大夫、萬大夫還有本縣的黃大夫等人都在此處看顧。救治過的傷員,分到各家百姓家中,夏大夫等人每日挨家挨戶檢視,李大夫帶著藥童們抓藥、熬藥。衙役們負責運送傷員、搬動屍體等等。”
等等,桑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