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救?山路挖不開。
桑落緊緊握著拳頭,很久才鬆開,遞了一瓢清水給風靜:“能燃狼煙就有火。有火,就能取暖,剛下了雨,水是足的。只有等著朝廷來人。”
風靜覺得桑落冷靜得超乎尋常,甚至覺得桑落這樣的人更適合做暗衛。
“你先回去,將訊號煙火改為每四個時辰放兩次,注意辨別狼煙的方位和風向。看看是否有改變,如果有改變,你的訊號煙火也要跟著改變方位。”
風靜得了命令,上馬離去。
鄔宇坐在一旁聽見二人的對話,走過來問:“你懂兵法?”
桑落搖搖頭:“不懂。”只是知道,要想辦法讓對方明白這邊看見了他們的變化。
她抬起眼看了看這個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已經長得很高了,瘦削的臉上,還帶著稚氣。
“你懂。”她很肯定的說。
鄔宇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個問句,竟暴露了,覺得有些丟人地撇過頭:“學過。”
能學兵法的人,自然不是尋常身份了。
“為何來這裡?”桑落看看裝藥的布袋,將最後一點藥渣拿出來淘洗乾淨,投入藥罐中。
“遊歷。”鄔宇想當個遊俠兒,滿天下闖蕩。
桑落沒有笑他。雖然鄔宇看起來功夫不怎麼樣,但誰都有夢想。
“桑大夫,”黃大夫欲言又止,只是無聲地搖頭。他手中也沒有藥了。不但沒有藥,連青頭針這樣的東西,都被他反反覆覆用了多次,不怎麼尖利了。
周縣令已經餓得面帶菜色,那些野菜葉子上帶著毛刺,煮得半熟吃下去,癆腸寡肚的,十分難受。
桑落看看天,算起來李小川他們應該能到了,卻不知怎麼還沒到。藥已經徹底沒了,糧也沒了。今晚怎麼過,她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衙役推著板車到了縣衙門口:“桑大夫,隔壁的望連鄉又來了十二個病患!您快來看看!”
桑落立馬跑出去檢視,這些新來的傷患,雖然傷得很重,卻都被包紮過,再扯開包紮的布一看,縫合用的打結手法,竟然如此眼熟!
是李小川和夏景程他們!他們到了!怎麼到隔壁鄉去了?
桑落立馬抓著病患問道:“你們有大夫,怎麼還送到這邊來?”
衙役很是不滿:“這是他們不肯治的,說治不活了,讓我們給看看。平日欺負我們也就罷了,明知道我們去借糧借藥,他們不給就罷了,還倒送幾個人來!”
另一人道:“還不是仗著他那個乾爹。”
桑落顧不得其他,立刻尋來自己的那匹馬,看向鄔宇和幾個衙役:“陪我走一趟!藥在半路上!必須拿回來!”
鄔宇會意,用健全的右手抓住馬鞍,翻身上馬。
周縣令一聽有藥有糧,兩眼都冒著菜綠色的光。二話不說,帶著幾名身手好的衙役,拖著瘦弱的馬,就跟著一同到了望連鄉。
望連鄉鄉口站著二十來個持著鐵鍬鐵叉的漢子,神情戒備地看著桑落等人。
周縣令低聲對桑落說:“這個鄉不屬於汲縣,平日就甚是霸道,常常帶人佔我們水田,那鄉正認了上面的人作乾爹,本官有時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桑大夫莫要與他們硬碰硬才好。”
桑落示意周縣令莫要上前,她獨自走了過去,還未說話,那些鐵武器就對準了她。鄉里傳來李小川著急忙慌的聲音:“你們別搶,我一個一個治!”
“小川!”桑落大喊一聲。
李小川個子不高,矮矮的,站在人群中看不見人,聽見桑落的聲音立刻蹦了起來:“桑——桑落姑娘!”
他不敢喊大夫,怕再一喊,桑大夫也走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