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摸摸髮髻說道:“咦?我的髮簪怎麼不見了?”
她在屋子裡尋了一圈。像是發現了什麼,蹲在床榻邊,摸摸地上的粉末,喃喃自語道:“奇怪,這裡還有簪子上的藥,那簪子去哪裡了?”
谷氏嗤笑了一聲:“桑大夫這是想說簪子丟了,讓我們國公府賠錢吧?讓我來猜一猜,可是什麼無價的玉還是稀有的珠子?”
“的確無價,”桑落說道,“繡衣指揮使顏大人送的。”
谷氏眼睛有些抽抽,顏大人,是那個面首嗎?
崔老夫人也很不耐煩。在肅國公府第一次見這個桑大夫時,就不甚喜歡。跟顏如玉那種人坐在一起,還給屍體開膛破肚。待今日過了,定要讓十四離這桑大夫遠一些。
“其實就是一根木簪,”桑落繼續說道:“誰偷去扔了也就罷了,若留在身上,定會出大麻煩.”
崔老夫人眉心微動,還未來得及去問,就有人左腳踩右腳地摔了進來,張皇失措地喊:“老夫人——老夫人——前院出事了!”
崔老夫人再連忙下令讓人守住北院,自己帶著人急匆匆地往前院去。
剛到前院,就聽見鍾離玥尖叫著從園子裡跑了過來。
她雙手捂著臉,腳步毫無章法地跑著,跌跌撞撞地好幾次險些栽進花圃裡。沿路擺的各式菊花被她踩得七零八落,只剩光禿禿的花枝。
谷氏驚恐地上前去扶她,誰知還未靠近,只聽見一聲巨響。
“噗——”的一聲。院子裡頓時瀰漫起一股惡臭。鍾離玥嚇壞了,一手捂臉,一手捂著身後,夾著屁股,弓著腰,頭髮散亂,珠釵髮帶絞在一起,掛在髮梢。
崔老夫人尚未反應過來,假山後面,也發出一聲響屁。
原來是鍾離玥身邊的乳母。乳母比鍾離玥更狼狽,假山後面本就潮溼,這一聲一聲的巨響連環崩了出來,嚇得乳母在地上摔了又摔,渾身帶著爛泥,遠遠看上去,竟像是拉了一褲兜子。
這跟放鞭炮似的動靜,前院所有的賓客都跟了過來。貴婦們身邊跟著公子、姑娘,都捂著嘴遠遠站著圍觀。
鍾離玥又羞又憤,可身體根本不受她控制地往外崩著。
“玥兒——”谷氏大驚失色,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想要替女兒遮掩。可乳母的臭味,女兒的臭味,燻得她也眼淚漣漣。
整個院子都臭了。
三人拉拽著想逃,衣角卻又掛在了一個花架上,鍾離玥哪裡顧得了其他,用力一拽,將花架上那幾盆被冰水嬌養出來的菊花,盡數摔在地上,朱陶花盆摔得粉碎,翠綠的龍爪菊也被她們踩得七零八落。
崔老夫人臉色極其難看。她這才明白桑落剛才說的“大麻煩”是什麼意思了。
有了今日這一遭,鍾離玥必然“臭”名遠揚,只怕再難相看定親了!
“丟人現眼的東西!”她怒斥道,“平日教你的規矩都忘了嗎?吃壞了東西,還想著往前院湊!還不快拖下去?!”
幾個壯實的婆子上前來拉扯,幾下就將主僕二人架著往後走。
眼尖的婢女看到地上掉了一根木珠髮簪:“這是——”
“別用手碰!”崔老夫人想起桑落的話。
婢女隔著帕子將木珠髮簪撿了起來,遞到崔老夫人面前。看見髮簪上刻著一個“顏”字,刻痕上沾著不少白色粉末。可見就是那個桑大夫所說的藥粉了。
崔老夫人很快就將此事想得七七八八。不由暗暗罵三房谷氏生了這麼一個蠢出生天的女兒來。
她捏捏帕子,正想著要怎麼面對那一院子的賓客,卻又有下人來報說三房院子裡好幾個僕從連帶著門上的人都“吃壞了肚子,不住放氣”。
國公府內烏煙瘴氣,臭氣滔天。崔老夫人閉了閉眼,這才下令讓大房和二房媳婦去前院接待,自己再次帶著陳氏和鍾離珏回了北院。
還未進院子,鍾離珏見她面色不好,只得上前攔住:“祖母,是十五妹妹先——”
崔老夫人嘴唇抿得發白,只看她一眼,大步跨進了門檻。
桑落正在替十二姑娘把脈,見到她來了並不意外:“不知老夫人可找到我的髮簪了?”
崔老夫人將裹著帕子的木珠髮簪拍在了桌案上。
“桑大夫攪合了肅國公府還不夠,今日又來惹我鎮國公府,當真是仗著有那個面首撐腰,為所欲為了嗎?!”
“老夫人可知,我今日替國公府消了兩難。”
崔老夫人冷笑一聲:“你莫不是想說今日的賞菊宴鬧成這樣,我還得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