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大仍,”趙雲福擦擦汗向前快走了兩步,“在下趙湧福,昨夜到的京城,今日剛上仍,就馬上綱過來了。”
國公府查抄,京兆府、刑部、乃至戶部都要協同辦案,才能儘快完成查抄任務。
早不來晚不來!
顏如玉瞥向趙雲福身後那一身松綠官服的顧映蘭。他手裡抱著一堆文書,看起來兢兢業業,人卻衝著桑落在笑。
桑落一見是他,快步迎上去行禮:“顧大人。”
兩人眉來眼去,毫不避諱!
顏如玉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幾次想要撕開黏糊糊的兩個人,偏偏趙雲福前一步,“顏大仍,還請說說昂請,下官也好景快處理。”
桑落提著藥盒朝顏如玉和趙雲福行禮:“民女告辭。”
顧映蘭將文書放在桌案上,也行了一禮:“小官前去送送她。”
趙雲福這才發現她的存在,望著一深一淺的綠色背影逐漸走遠,笑眯眯地摸摸鬍子,嘖嘖道:“哎呀,哎呀呀,好一對兒有琴仍啊。連衣裳都如此般配!”
“顏大仍,您說是不是?”他笑呵呵地一轉身,看見顏如玉正冷冰冰地盯著自己,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
桑落剛走了沒幾步,聽見身後顧映蘭的聲音,她駐足轉身:“顧大人。”
顧映蘭原本想問點什麼,看她一臉的沉靜,那些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只道:“我送送你。”
兩人沿著小路走著,道路兩旁的桂花開得正好,滿是丹紅的花兒。香甜的氣味散在空氣中,顧映蘭的嗓音也比平日柔了兩分:
“不知你堂兄的眼疾可治好了?”
這是在提醒自己該請客吃飯了吧?桑落踢了一下腳邊的碎石,那小石頭噠噠噠噠地滾入了草叢,她才說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幾日我忙著給顏大人治傷,還未來得及去看他。吃飯——”
顧映蘭知她想多了,立刻道:“不急。也不是什麼頂要緊的事。”
一陣秋風掠過,那甜膩膩的味道直往人心尖兒上淌。他垂著頭看她:“這段時日,你每天都要來送藥嗎?”
桑落抿著唇,認真地點點頭:“是。顏大人的傷,還要治療一陣子。”
“中秋那天,你是陪著他進來的?”
桑落道:“是。”
顧映蘭望著眼前的姑娘,她眸光恬然,姿容泠麗,髮式利落乾淨,臉頰粉粉的,透著健康的紅潤。每次見她,她都穿著不同樣式的綠衣,今日這一身竹青綠很是襯她。
只是衣襟上的暗繡在陽光下泛著一點水光,仔細看,竟綴著細細密密的青玉髓。這件衣裳應該價值不菲。
在他心裡,她是灑脫、簡單又自在的,怎麼會買這等精緻繁複的衣裳?
很快,一個答案浮現在心中。
是顏如玉送的。跟在繡衣指揮使身邊,進國公府赴宴,總要穿件像樣的衣裳。
臉上的笑意漸漸轉淺,心尖上的甜膩又泛起一點極難察覺的酸澀。
“桑大夫,”他的眼神也變得深邃,“我後日休沐。”
啊?不是說不急嗎?也好,早些吃了,也算了一樁事。畢竟人家想方設法地給自己弄來了新鮮的白緬桂。
“那我後日晌午,請顧大人吃飯吧。”
顧映蘭微笑著點點頭:“好。到時我去丹溪堂找你。”
桑落回到丹溪堂,倪芳芳正和夏景程逮兔子。
之前的兔子盡數被三夫人的弓箭手射死了,這幾日買來的新兔子十分活躍,普通的籬笆根本管不住,後腿兒一蹬,籬笆就倒了。
兩人張開雙臂圍著兔子滿院子跑,兔子東跑西竄地,顯得他倆十分笨拙。眼看著就要抓住了,兩人腦袋又磕到了一起,兔子反倒從腿縫中溜了。
一個黑影凌空掠過,手掌一收,兔子被提溜了起來,十分老實。
倪芳芳抬頭一看,是知樹那個傢伙,又想起自己脖子上的指痕,沒好氣地從他手中奪過兔子,冷哼一聲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