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和晏掣的相貌漸漸重疊。
三夫人瞳孔驟縮,染血的牙齒咯咯打顫:“不可能先聖屠城是一個活口都沒有留——”
“那你呢?許麗芹,你不是留下的活口嗎?”顏如玉眼裡滿是殺意,“他們把孕婦的肚子剖開,將孩童的頭顱砸碎,為的就是留下你這個有‘功’的活口嗎?”
功?什麼功?
是獻藥之功嗎?
三夫人癱坐在青磚上,她盯著牌位上“晏掣”二字,忽然癲狂地笑起來:“我有什麼辦法?我要活!我要活!”
當年她不過是個卑賤如泥的小妾,就連伺候家主都要看主母方氏的臉色,更別說留下一兒半女了。
廣陽城被圍了那麼多天,整個岑府的米糧都被官府徵走,散給百姓。岑家人都活不下去了!她一個小妾,不過是個物件,更是可以隨意打殺發賣的。
兵荒馬亂,她只想活!
所以當芮國的密探找到岑家,要他們在供的糧食裡下毒。家主猶豫了。
這事若成了,不說飛黃騰達,至少是能保住岑家老小的命。可若不成呢?
許麗芹咬咬牙,替家主應下了此事。
她以色侍人,催情的藥必不可少,藥方皆源自當時還是遊醫的閔陽。閔陽提供的催情藥,都需要用一種活血化瘀的藥物來催出少女的“紅鉛”。
許麗芹侍奉家主的時間少,每每都能撞上月事,她暗地裡就偷吃了這活血化瘀的藥來催癸水,卻發現吃了之後,身上未愈的傷疤竟然會迸裂開來。
她就想法子將這“活血化瘀的補藥”進獻給了晏掣。
圍城幾個月,廣陽城中本來就缺醫少藥,晏掣只讓人聞了聞,說確實都是些活血的藥物,便吃了下去。
當晚就渾身傷口迸裂,暴斃而亡。
第二日廣陽城破。
岑家得了活路。
顏如玉突然拽起她的頭髮,將她的臉按在林立的牌位前,一字一字地,咬得用力:“你,必須死!”
三夫人喉骨發出脆響,她瘋狂掙扎,額角的血濺在漆黑的牌位上:“顏——不,晏珩!你今日殺了我又能如何?你以為大荔的朝堂裡,就沒有想他死的嗎?大荔早該亡了!他一個人撐下去,又有什麼用?!他若早些投降,興許廣陽城根本用不著屠城!他為了他一人之忠名,拖累了全城百姓!拖累了大荔!他不該死嗎?!”
越說,越癲狂。
黑白越辨,越混淆。
三夫人雙眼赤紅,已經沒有了懼色,甚至覺得自己是拯救世人的大英雄!
怒火將顏如玉吞噬。
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著,叫囂著:殺了她!殺了她!
他拉開香案的抽屜,裡面躺著一朵玉色蘭花,那花瓣又尖又利,像是惡魔索命的骨爪。
正當他要狠狠刺向三夫人的心口時,聽見有人在喚他的名字。
“晏珩——”
桑落抬起手覆上了他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