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有些意外。
這軟羅甲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顏如玉拿起卷宗擋住自己的臉,聲音從卷宗後傳過來:“先借你穿幾日。”
這樣一說,桑落也心安了:“多謝顏大人。”
“現在就穿上。”
現在?
沒聽見桑落的回覆,顏如玉忍不住放下卷宗,看她捏著軟羅甲發愣,便道:“你不會以為本使留你下來,就是為了送你件衣裳吧?”
那是為什麼?
男人皺皺眉:“三夫人死之前,你不得離開本使半步。”
又覺得這句話說得有些膩歪,他又補了一句:“好替本使擋刀。”
桑落一言難盡地看著他:“顏大人,總不能如廁也要我跟著吧?”
顏如玉起了逗弄之心:“難道不該你扶著嗎?”
扶?
哪裡?
桑落覺得顏狗有些過分了,他手又沒斷,再說,那都是病房裡護士的工作。
顏如玉當然不知道桑落想岔了,正色指向旁邊鋪著被子的涼椅:“換上,睡那裡。”
月沉西山時,整個丹溪堂只有呼嚕聲。
桑落睡不著。
顏如玉也睡不著。
桑陸生呼嚕扯得山響,睡得很是安穩。
一聽說桑落要在顏如玉屋裡守夜,他就主動來打了個地鋪,夾在顏如玉的床榻和桑落涼椅之間,不過二尺寬的地面,他竟然能抱著胳膊裹著毯子打呼嚕。
桑落睜著眼,顏如玉也睜眼。
忽而,聽見屋頂上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桑落坐了起來,顏如玉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很快,屋外就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小心有毒!那小娘們兒下毒邪門得很!”顯然是三夫人的人,對桑落的那一日設下的毒陣心有餘悸。
瓦片碎裂聲如暴雨傾瀉。緊接著響起乒乒乓乓的打鬥聲。
還有刀劍刺入血肉的聲音、屍體墜落的聲音,還有亂糟糟的馬蹄聲。
有人在喊:“禁衛來了!”
也有人在喊:“別怕!自己人!”
箭矢帶著尖銳的聲音呼嘯著射入院中。
顏如玉一拍床榻,整個人騰空而起,三支淬毒弩箭釘入他方才躺過的位置。桑陸生鼾聲驟停,噌地一下坐起來,裹著毯子翻滾了一圈,手裡緊緊握著他最常用的刀兒。
“閨女!”桑陸生一偏頭,看見顏如玉竟然勾著桑落的腰,兩人緊緊相擁著在半空中翻了一圈,顏如玉足尖一點,落在了房梁之上。桑落躺的涼椅也被利箭紮成了刺蝟。
下一瞬,桑陸生自己也被顏如玉勾著上了房梁。
父女倆坐在房樑上,桑陸生有些尷尬。人家救桑落,自己反倒小人之心。
“你出血了——”桑落看著他肩頭的傷,低呼了一聲。
顏如玉看了一眼滲血的繃帶,笑道:“死不了!”
屋外有人喊道:“殺——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