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性未散,又強撐身體,現在當然難受了。
桑落抬眼看他的臉,正好顏如玉也望著她。明明他這麼虛弱了,那對眼眸卻似是帶著陷阱般狡猾,讓她不得不心生警惕。
再低頭,果然,自己的衣帶又被他攥著了。這人生病受傷竟還想著讓她出糗?
怎麼不死了算了!
她警告地將衣帶拽了回來。恰好葉姑姑轉過身來看她:
“剛才桑大夫也說餘毒未清,痊癒尚需時日,這裡著實不便住人,不如搬回顏府,桑大夫上門診治就是了。”
什麼?
是了。貴人生病,大夫都是上門為貴人看診的。哪有貴人住在這破房子裡的道理?
柯老四一聽這話,不住點頭,探個腦袋進來:“對對對,這院子裡裡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這床還是我的。被子枕頭也好幾個月不曾洗曬。著實不方便。要是能去府上,想必顏大人也能好得快一些。”
一說好幾個月不曾洗曬,葉姑姑皺起眉頭,捏著帕子掩住鼻子,想起剛才自己還坐在那被子上,不由地渾身都不自在。
桑落想也不想就推辭:“我還有病患等著,著實不便離開。顏大人的傷,若後日確定毒清除乾淨了——”
看見葉姑姑不滿的眼神,桑落原本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轉而說道:“到時我每日上門為顏大人診治。”
後日。
葉姑姑像是想起什麼,示意眾人都退下去,又將門關上,將帕子鋪在床邊,這才坐下來。
“太妃知道是三夫人下的手,很是震怒。後日中秋,聽說國公府的大夫人請了不少人,也不知要做什麼。但太妃準備當著眾人的面下旨問罪。你怎麼想?”
顏如玉想了想:“請替我向太妃稟明,後日微臣會親自去國公府,將三夫人捉拿歸案。”
說著,又用力地喘咳起來。
葉姑姑看他的中衣渾身都浸著血,不敢上手替他拍背,只道:“你這樣子,進了國公府還不被那妖婦吃得骨頭渣都不剩嗎?”
顏如玉擺擺手:“繡使裡有她的人,已經信不過了。還請太妃借我些禁衛.”
葉姑姑也不好說什麼。
禁衛統領不還是三夫人的人嗎?太妃下定決心要收三夫人,也是這個原因。
三夫人的手太長了。勇毅侯也好,肅國公也罷,這些所謂的“開國勳貴”,仗著那一點點功勞,在芮國橫行了十幾年,早就該削權了。
只是可惜了餘承這個人。
直使衙門裡一共設有三個旗營官,餘承因跟著顏如玉日子最久,顏如玉當上指揮使之後,就提拔他為旗營官。若不出岔子,將來就可以做副使,也算是太妃制衡顏如玉權力的一枚棋子。
怎麼偏偏那個馬大虎就落到餘承手下?出了這件事,即便查出來餘承與三夫人無關,也不好再提拔了。剛才在丹溪堂門口,看見餘承帶著繡使待罪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窩火。
“餘承還是你府上出來的。”葉姑姑說道,“真想不到,這個三夫人當真是處處都伸著手。”
這話帶著試探的意味。
顏如玉氣虛地應道:“餘承跟我多年,我信得過,他絕對不會是三夫人的人——”
一說到這事,他又咳嗽起來。葉姑姑端著茶水讓他喝了兩口,他才緩過來,繼續說著:“但正因他是我府上出來的,這次他的旗營官都保不住了.”
葉姑姑只得答一句:“也是他察下不明所致,你也莫要太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