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這樣傅家會變成什麼樣嗎?又如何對得起那些擁護您的人?”
傅珩終於抬起眼,然而眼中沒有絲毫愧疚,只有令人心寒的淡漠。
“你想留在傅家隨你,我只是覺得你有更好的選擇,另外,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大概是因為擁有屬於成年人的記憶,傅珩極其早慧,又因為沒有家族遺傳病,他“幸運”地取代大哥成為了家族的培養物件。
十歲和父親一起出席洲級會議,十五歲發表批判性雜文引起社會轟動,二十五歲成為洲長的代表發言人。
他經歷過嚴酷的家法,住在永遠漆黑暗淡的房間,周圍只有批評、教育以及別人看怪物一般畏懼的眼神。
還要定期接受反向治療的心理幹預。
傅家要的不是一個健康的繼承人,而是絕對優秀沒有汙點且聽話的工具。
這樣的家庭有什麼好值得他感恩的?
還有那些擁護他的人。
傅珩花費將近十年時間走上三洲會議,近三十條發言中有二十多條有關民生的建議,促使完善了多條相關制度。
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人生,和小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傅丘則被看得渾身冰冷,後知後覺低下頭:“是我失言了。”
離職檔案批下來的這天,傅珩被召回了傅家主宅。
沒有關心詢問,甚至沒有一杯熱茶,只有臉色蒼白的傅夫人將他領入書房。
一腳剛踏入書房,厚重堅硬的書脊便砸在額頭,伴隨著傅夫人的尖叫聲,傅珩額角緩緩淌下鮮血。
女人顫抖著手想要幫忙止血,卻被書桌後臉色陰沉的男人打斷。
“出去。”
沒有感情的聲音夾雜著暴虐,傅珩平靜與自己的父親對視,同時將顫抖的女人往門外推了推:
“母親先出去吧,我和父親談一談。”
沉重的房門吱呀一聲關上,傅珩不顧額角淌血,彎腰撿起地上的書,緩緩走近幾步,將書放回桌上。
他聲音冷淡:“檔案已經批下來了,您再說什麼也沒有用。”
“誰允許你擅自做出這個決定的?”傅家主額角青筋暴起,還算英俊的臉此刻只剩下猙獰。
“你讓傅家這麼多年的心血全部白費,真以為我現在不敢動你嗎?”
那雙黑眸中此刻彌漫著殺意,傅珩知道對方是真的想殺自己。
很早之前他就明白,父子情、兄弟情是這個家裡不存在的東西,甚至連他曾以為的父母相敬如賓都是假的。
冷漠暴力才是這個家中男人們的常態,傅珩至今不明白這樣劣等的基因有什麼延續的意義。
在這裡生活久了,他甚至懷疑當初醫生檢測出現了失誤,他也許同樣患有精神疾病。
只不過小白治癒了他,讓他明白愛一個人是什麼感受。
傅珩忽然沒有繼續交談的慾望,手背蹭去臉側的血漬,平靜轉身:“你想怎樣都無所謂,以後我不會再回來,今天就當是道別。”
身後傳來東西被掃落在地的聲音,以及夾雜在其中的陰冷話語。
“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