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緊閉雙唇,並沒有開口說一句告饒的話,也沒有絲毫要讓步的意思。
他的這副樣子,再一次惹惱了太太。
太太將他放開了,緊接著便一聲令下吩咐身邊的下人:“去把珩哥兒房裡那個小妖精給我逮過來,也不必請什麼太醫了,就叫周醫婆來開了打胎的方子,我倒要看看能不能要了那小奴才的命!”
“太太!”魏月融卻用手抓住了太太的裙擺,強行攔住了她,求道,“眼下大公子殿選在即,前途未蔔,家裡哪經得起人命關天的事?您就當,就當為大公子積德積福,放鬆雲和那孩子一馬吧!”
這是魏月融說服太太最後的辦法了。
他指望著依靠太太對大公子的極度珍視,因為但凡涉及大公子的事,太太總是會三思而後行的。
可是,太太偏偏又有個不容違拗的脾氣,以及一種沖動的性子,從來不會輕易忍受別人的威脅。
魏月融也很恐懼勸太太不成,反而觸痛她的逆鱗,可是眼下也只有這麼說才有一線希望。
從他進阮家到現在二十年,魏月融還從沒有這樣跟太太對著幹過。
她知道太太手裡拿著他的身契,要治他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而因為他是太太的人,就連老爺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因此,對太太的順從和恐懼,幾乎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因為緊張和激動的情緒,他的眼淚不由得從臉上滑落下來。
可是太太絲毫不顧他的哀求,用力一把將他從自己身邊推開,魏月融不敢反抗,因此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太太似乎還被激怒得不輕,站了起來,發狠般一腳踏著他的脖頸上。
魏月融到底也是個男子,即便不敢回手,但太太真要對他動粗,也很難造成什麼大不了的損傷,可是太太一腳踩在他後頸的要害之處上,魏月融痛呼了一聲,立時便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打著抖動彈不得。
太太居高臨下,冷聲道:“你最好給我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利用珵兒要挾我。”
魏月融疼得發麻,哀切地直抽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和汗水很快便流了一地。
太太決定親自帶人到晴雪齋去拿松雲。
其實要不要松雲打胎都是次要的,原本舅太太提出這個要求時,太太也不是很高興。
畢竟不管怎麼說,這孩子都是阮珩的,是她的孫子。
江亭若是賢良,就該好好協助夫君養育子女,而不是還沒過門就想著替丈夫修剪子嗣。
不過,江亭強勢也不是沒有好處,太太本就想用這樁婚事拿捏阮珩,叫他聽江家的話,聽自己的話。
要是江亭能讓阮珩那一房大小事都聽他的,對太太來說倒是好事一樁,省了不少心力。
何況,太太最在意的是下人是不是令行禁止,對自己的命令不敢有半分違拗。
魏月融竟敢不聽她的,就連那個小小的松雲,從前那麼膽怯乖巧的樣子,如今跟他混了幾個月,竟也變得可惡起來,都敢不拿她的命令放在眼裡了,這是太太絕對不能容忍的。
太太本來就生著氣,恨不得一把將松雲抓過來給他灌了藥,讓他知道誰才是他的主子。
可是到了晴雪齋,徐嬤嬤卻顫巍巍跪著,稟報說不知道松雲去哪了。
太太氣了個倒仰。
她命下人四處去尋,松雲沒那麼多鬼主意,太太知道一定是魏月融提前把他藏起來的。
松雲絕不可能跑到府外去,一來大門小門都把守得很嚴格,二來除非松雲這輩子不想再跟著阮珩了,否則他一旦擅自逃出府去,阮家就不可能再讓他進門。
可是,阮宅這麼大,犄角旮旯可太多了,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太太知道,這還得從魏月融身上著手。
回到正房,魏月融還在原地。
太太臨走時交代了人把他看管起來,於是他只是從地上爬起來了,並沒有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