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琮臉上湧出了幾分紅潤,聲音也忽然急切了幾分,道:“你不是曾家軍的後人嗎,你不是一直想替當年的三邊總制曾銑報仇嗎?當年下令處死曾銑的就是朱厚熜那個昏君,只要你用《毒經》幫孤登上大位,無論是朱厚熜還是嚴嵩,孤都任你處置。孤保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何?”
張沐嘆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好大的誘惑。”
朱載琮也連道:“二十一年,僅僅五十三名倭寇就能血殺數千裡,乃至誓言要攻破留都南京,他們所之強者皆賴於《毒經》,只要孤培能用《毒經》培養出萬名超級兵卒,奪得天下便猶如探囊取物,你無需擔心其中的風險,更不用怕會被誅九族,因為我們一定會成功!父王當年就是看到了《毒經》的可怕才有了舉義的絕對信心。”
張沐反問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此話剛出,張沐立刻就感受到了周圍的無盡冷意,顯然能在這院落中的人都是對朱載琮絕對忠誠的人,或者說都是把命運都交到朱載琮手中,敢造反的人。這些人和朱載琮一樣,都絕不允許張沐說半個“不”字。
朱載琮忽然一手指向秦靜,道:“你不同意,那個女人就得死。”
張沐遙遙看去,但見秦靜也正看著她,眼中滿是淚痕,顯得楚楚可憐。張沐只感覺內心一陣絞痛,縱使當初秦靜誤以為是他害死了她哥,誤以為他棄友而逃,張沐都未曾那麼心痛過。
就在這時,從四周忽然湧出了幾十名手持火器的勁裝男子,這些人手中的火器全部都對準了張沐。
朱載琮則陰冷道:“助孤舉義登基,美人是你的,封將拜相、無限前程都可以是你的。若不識抬舉,你……也得死!”
張沐看著幾十杆冰冷的火器,心中也有幾分忌諱,火器是遠比弓箭更可怕的殺器。縱使現在的他面對這麼多火器也不敢說一定能全身而退,而當看到這些火器時張沐便知道朱載琮依然還在跟嚴嵩父子勾結,否則他們是弄不到這些火器的,之前他們就還沒有。
張沐冷漠地看著朱載琮,道:“高官美人誘惑,身家性命相逼。看來世子這次決心跟我攤牌雖然有幾分倉促,倒也備足了籌碼。”
朱載琮一字一句地道:“孤相信你是一個識時務的人。”
張沐長聲嘆:“可惜你想錯了兩件事。”
“嗯?”朱載琮目光陡然一冷。
張沐道:“第一,我已經死過一次就不怕再死第二次,你拿我的命威脅未必有效。”
朱載琮目光更冷。
張沐又道:“第二,我不是秦懷義,對封將拜相毫無興趣,如果可以,我報了父母之仇後更願意過上平凡的日子。”
朱載琮陡然又指向秦靜,喝道:“那麼她呢?你不怕死,也不怕她跟著一起死嗎?”
張沐看著秦靜,秦靜也一直在看著他。
朱載琮見狀一使眼色,其中一名挾持秦靜的女子持著匕首竟開始在秦靜的手腕處慢慢劃開一條血口,血口越劃越深,越劃越長,血如雨線一般灑下。秦靜手無縛雞之力,忍耐力有限,全身都已經疼的顫抖了。
張沐不忍的閉上了眼睛,卻無法阻止耳邊聽到秦靜痛苦的呻吟聲。
朱載琮也在一旁陰惻惻的道:“你這僵屍還真是夠冷血的啊。”
張沐陡然怒喝:“夠了!”
朱載琮喜道:“你打算交出《毒經》了嗎?”
張沐豁然睜眼,直視著在痛苦中哀求般看著他的秦靜,這一刻他的臉色異常蒼白,自從他身中血毒,被民間傳為僵屍之後,他難看的臉色要麼是死人青色,要麼是妖異血色,卻從未那麼蒼白過,蒼白的連一點血氣都沒有。
蒼白如紙的張沐看著秦靜,忽然蒼涼的笑了:“為了從我手中騙出《毒經》,你一定要這麼傷害自己嗎?”
此話一出,不知多少人臉色劇變,時間好像忽然停滯了一樣,劃傷秦靜的那個女人停下了手,哀求般看著張沐的秦靜也一臉呆滯,一直軟硬兼施竭力遊說張沐的朱載琮張開的口也忽然說不出話了,被五花大綁的秦懷義更是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想過張沐會屈服,想過張沐會繼續死撐著,可絕不會想到張沐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終於朱載琮忍不住道:“你說什麼?”
張沐根本不理會朱載琮,而是冷視著秦懷義道:“‘玉面君子’秦懷義那是江湖上何等響當當的大俠,他的一對兒女玉樹臨風、傾城傾國,又慕煞了多少人?我若是他一定盡享天倫之樂,此生無憾。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為了你的野心,披頭散發,裝憐示弱,蹩腳的演戲給我看真的值嗎?”
秦懷義頹廢的臉慢慢變成猙獰之色,陰沉道:“你是什麼時候識破的?”
張沐則冷笑:“虧你自以為聰明。”